徒劳的挣扎和窒息。
可若说清醒,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她似乎失了五感,眼睛里看不见东西,没有色彩,耳朵里听不见声音,也感觉不到冷暖和寒饥。
她夜以继日地蜷缩在自己的床榻深处,头深深的埋进腿里,恨不能蜷成一个球,还是那种内部结构密实,怎么也拨拉不开,拿刀撬都撬不出一道缝的那种球。
她对时间没了概念,梧桐几时回来的,她不清楚。梧桐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嘴里说着什么,她没有任何的感触和感想。
梧桐端来的饭菜,萧梦得也不想吃,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她的床榻,床帐则是不分白昼还是黑夜,始终密密实实的垂下来,遮住外头的光,好像这样就能遮挡住外头的威胁一样。
但她实在太弱了,弱到没有能力保住自己最后那一亩三分地,有人强行闯进来,掀开床帐。
萧梦得没有尖叫,没有哭闹,只是更深的往床榻深处缩了缩,头深深的埋进腿里,仿佛不看,这恶心的世界就不存在一样。
有人来拉她。
她无声的抵死挣扎:她不要离开这里。
可她已经数日不进水米,又始终不眠不歇,身体早就疲乏到了极限,小胳膊小腿,哪儿是这些人的对手?
像一出闹剧,而她是被耍的猴,院内、院外,围着许多人。
她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萧梦得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见她们腥红的血盆大口一张一合。
在她看来,这些人,不论老少,不论美丑,不论尊卑,她们脸上的表情都只有一个:狰狞。像是要吃人心的恶鬼,或迫不及待,或耐心伺服,总之等的就是她们认为的合适的时机,只要时机一到,她们就会像争抢腐尸的秃鹫,朝她伸出利爪。
说不上害怕,说不上耻辱,就是恶心。
梧桐无助、无力又无奈的被人按在一边,徒劳地望着她哭,嘴里哭喊着什么。
萧梦得有些漠然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尽力不去看,不去听。
打从回来,她就没换过衣裳,头发自然也没梳过,这个时候被人推搡到院子里,头发披垂下来,外裳没得穿,脚上连鞋都没有。冷风瞬间便穿过她的身体,她感觉到冷,除此便没有任何的感想。
再然后又有人参与进来。
她不关心来的是谁,又是男是女,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又成了被人嘲笑和羞辱的对象,就只是厌烦的闭上眼睛。
一件黑色大氅兜头披下来,隔绝了外界令她作呕的目光,也遮挡住了刺骨的寒风。
这大氅上还带着那人的体温,萧梦得闻见了浓郁的青草气息。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是隆冬季节,她却似乎看到了夏日草木葳蕤的繁盛之景。
*
闹剧落幕,喧嚣也离萧梦得远去,她终于又得到久违的平静。
她仍然保持着蜷缩的姿态,将头深深埋进腿里。
大氅被人掀开。
萧梦得无动于衷。
头发被人从脑后轻轻扯住,微微的刺痛迫得萧梦得不得不抬起脸。
可她就像个没有神识的木雕泥塑,眼里没光,无法聚焦。
面前的人有一双漆黑得如同寒光闪闪的匕首一样锐利的眼眸,刺得萧梦得一个激灵。
他手劲儿又大,这让萧梦得满心都是恐惧,好像只要她不听话,这人就能单只手将她从耗子窟窿里薅出来一样。
“萧梦得,你真想死是不是?”
是啊,我就是真的想死,你管我?
那人笑了下,道:“既然这么想死,不如死前便宜我啊。”
萧梦得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茫然的视线还是读懂了他唇齿之间翕合的意义。她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想去懂。
江清寒并不废话解释,欺身上前,稍一用力,她便被推倒在床褥之间。
他两臂撑在她身侧,一条腿轻轻松松便拨开她自以为坚不可摧的蚌壳。
眼看他像山一样压下来,噩梦重演,萧梦得终于难以自控的颤栗起来。
可她却不反抗,连尖叫都没有,因为身体里疼痛和窒息的记忆被重新唤起,只剩下被惨痛折磨后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