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行看到面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装束,有点心虚:“刘都统,你是来送我们出城的吗,还是不必……”
“是送你们回定县。”
盛时行一惊:“那就更不必了,哪敢劳动刘都统大驾……”
“没什么大驾不大驾的,你们从我雍宁关出去,若是半路被山匪截了或者在定县出了什么事,我说不清楚,一日时间也够你看尸体的了,同去同归吧。”
说完这几句,刘崓不给盛时行再辩驳的时间,直接上马率先往城门方向去了,盛时行心里哀嚎着“这是从何说起啊……”
一抬眼又见刘冲笑眯眯的把缰绳递到她们三人手上:“盛御史,咱们赶快走吧,我们都统那匹马快得很,再耽搁可能他都到定县了。”
“……”盛时行无奈,只能跟颜幻及九娘对了个眼神,三人上马往南追去。
不过刘崓当然也不会真不等她们,刚出雍阳城就看到他站在道旁,拿着一块什么橙黄色的东西喂他那匹黑色骏马,看他们过来了,拍拍手又上了马。
盛时行也赶快打马过去,才得看清他今日穿了一件素净的玄青色剑袖长袍,头上简单束了条长软脚的幞头,身上的蹀躞带都换了银质的带扣和带鞓,也没挂那些高门郎君常见的零碎东西,只有一个算囊,一柄短刀,还有那柄素日常见的宝剑挂在马鞍环上。
刘崓看他们靠过来了,也不多说话,驳马迎着上了官道,依然是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只是压着速度,让她们能跟上,盛时行心中无奈——这连劝他回去都没机会啊!
就这样一路追着,既追不上也落不下地到了定县,盛时行难免庆幸自己于马术上还算擅长,不至于拉了众人的后腿儿——特别是刘都统的,他人高马也大,那匹膘肥体壮的黑马比自己等人的良驹高出了将近一个头去。
到了定县县城,盛时行看刘崓没有要走的样子,问起果然说要留下一起找线索,盛时行看了看天,感觉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让颜幻自去看张九的尸体,然后对刘崓二人道:
“我跟九娘要去楔子山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刘都统一起吗?”
“可以。”说完又是打马直接往城门那里去了。
盛时行无奈,继续努力追……
拜大梁第一名将“开路”所赐,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被火焚毁的楔子山匪寨,轮守的衙役大多认识盛时行,却都不认识刘崓,刘崓不欲暴露身份,便和刘冲一起站在盛时行身后,看她说明情况,一起上了山。
匪寨经了一场大火加一场大雨,虽然已初步清理,也是杂乱不堪,盛时行和孙九娘穿行其间,收集可能作为证据和线索的东西,刘冲好奇地跟着他们,时不时帮忙搬动一下重物,盛时行将一些可疑的东西拿一块麻布裹了打算稍后带回去,左右看看却没地方放,一抬眼看到最干净干燥的地方,刘崓正站那儿云淡风轻地抬头看……飞鸟和流云。
盛时行心说“正好”,把那东西大概裹了裹一路小跑过去放在他脚下,抬头正对上刘崓疑惑目光。
“烦劳刘都统给看着点儿,下官还要去找线索。”
刘崓眯了眯眼,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地环顾四周:“都这样了,还能找到线索?”
盛时行直起身子舒展了一下:“能啊,能找到不少,比如可能会留下不属于山匪的兵刃暗器,能推断他们口中的蒙面人大致的路数,看倒塌的房屋上面的痕迹也能看是意外失火还是人有意为之……”说这话时,盛时行心中一动,果然在刘崓脸上看出一丝不悦,心中暗自好笑——昨夜临睡她仔细想了想,明白他这人大概是居上位久了,心性又清高,非常在意被人怀疑和不信任,这样他昨天和当下的反应就都能解释了,思及此处,盛时行赶快开口:
“下官之前以为,剿匪当日的大火是山匪负隅顽抗,但仔细想想,这山后面也是有通路的,与其负隅顽抗,还不如下山逃命,何况就算是匪首起了这个心思,也不至于把整个寨子都点了,再加上后来定县的仵作告诉下官,当时咱们以为烧死的后寨山匪身上也有刀伤,如果说前寨的山匪是刘都统你们剿灭的,那后寨那些又是谁杀的呢?总不能是自裁吧,所以下官想,这是有人杀人放火想要淹没证据,既然两名匪首都被人下了套,那必然还有幕后黑手。或许再来探查一番,就能找到新的明证。”
刘崓见她对自己开诚布公,神色果然舒展了些,但也没有多说,盛时行一笑又带着孙九娘去后面转悠去了。
刘崓低头看看那一麻布包的乱兵刃断木头什么的,感觉这断案子也的确是一门学问,转头对刘冲道:“过去帮忙,有事喊我。”
“诶,好嘞。”刘冲赶快跟着去了。
站在山寨前面等了好一会儿,后面且聊且行的声音越走越远,渐渐听不到声音,刘崓虽然相信刘冲的身手,但莫名还是有点放不下,正琢磨着要不要跟过去看看,突然听到刘冲的声音:“哎呦,这儿有密道!”
刘崓一听真没法再坐视了,迅速赶到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