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韶光易逝。七月流火,云影渐远。
七月初七这日,芷阳山的山巅云海处,依黛烟坐在石桌前,手持一封传书看得入神。身后的山道上隐隐传来些微窸悉簌簌的声响,随侍珉瑚转眸观瞧,见身着藏青色罗纱大袖的韦潇然信步走来,面容端的甚是肃穆。
珉瑚微微躬身,福了福身子道:“韦执事。”
韦潇然微微颔首,走近了石桌,朝着依黛烟躬身一礼,方抬脚近前,柔声轻唤:“师姐。”
“有消息了?”依黛烟放下手中的书信,抬眸望向来人,只稍一打量眼前人的脸色,便幽幽补充道:“不是好消息?坐下说罢,意料之中。”
韦潇然落座,垂眸道:“韦俊本找到了岚儿,怪他无能,未能将人带回,还把人给看丢了。拖了将近五日,在我的催促下才敢如实相告。师姐,最近宗里事务处理的差不多,要不我去一趟姑苏?”
依黛烟面色无波,将手中的信纸递了过去,淡淡出言:“只怕不是丢了,而是不在吴州地界。”
韦潇然接过信纸,扫视了一眼,眉心微微蹙起,冷声道:“宁州又折了两个钉子?还真是个难啃的硬骨头。收到传讯时,我已经吩咐下去,以家眷之名应承下赎金,这些人竟出尔反尔,撕票毁约!”
发泄完心头的烦闷,韦潇然眸光一转,抬眼望着依黛烟,疑惑出言:“您觉得岚儿也去了宁州?她去宁州作甚?”
“前日飞鸽传书,便是在我们的暗线船工遇害之处,曾有数人蒙面夜探,其中便有一人用扇和暗器袭击。这个孽障,愈发不知天高地厚了。”依黛烟虽不见怒色,但出口的语气过于清冷平静。熟悉她的人都知晓,这便是宗主动怒的模样。
“师姐息怒,我这便将手头事情交代下去,今日动身,将岚儿带回来。”韦潇然起身,正色请求。
“不急,你且留在宗中坐镇,我往云岭一趟。待我回来,再同你一道去寻人。”依黛烟随手斟了杯茶,缓缓吩咐着。
“云岭?您要去见妙远道人?可是何处不适?”韦潇然面露诧异,虽说二人交好,可云岭与芷阳山相距六百余里,来来回回甚是波折。
“并无不妥,劳师妹伤神了。我不过是去求一味能让依岚老实的药罢了,翅膀硬了难免犯倔,有备无患。”依黛烟眸光望着山间飘渺的云雾,说出口的话也是轻飘飘的。
宗主如何对待自己的徒弟,终究是她师徒间的私事。韦潇然识趣的没再多问,只道:“那师姐一路顺风,我会照管好宗门中事,吴州那边,也已经命韦俊加派人手去查了。”
依黛烟闻言,敛眸轻笑,只推了杯热茶过去,温声回应,“坐,陪我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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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城内,七夕节庆,热闹非常。
清越舞坊中的依岚却凑不成这般热闹,她自初一回来后,便窝在了床榻上养伤,杜司司以静养恢复的快为由头,将人留在坊中,哪儿都不教去。
午后,杜司司引了两个婢女,拎了一盆热汤入了依岚的房间,笑吟吟道:“可怜妹妹今日不能去和姑娘们讨乐子了,不若就在房中沐发,求织女天神庇护一二也是好的。”
依岚腿脚尚且有些许不利索,起身瞧了一眼铜盆热汤里飘着的东西,有些疑惑的问:“这柏叶子和桃木枝煮水,便能得了织女的庇佑?姐姐这是把我当孩子了,将民间俗事拿来安抚我。”
杜司司敛眸轻笑:“你本就是个孩子,讨个吉利的事儿,做了好过不做。今夜我忙的很,顾不得你,让这俩丫头陪你逗闷子吧。”
“谢过姐姐,为我思虑周全。如此说来,姐姐也无缘那街市热闹,见不得鹊桥仙相会了?”依岚俏皮的福了福身子,调侃道。
杜司司闻言,皓腕微垂,倚着花窗,怅然道:“人人羡那鹊桥仙,所谓两情久长,历来为文人雅士说道,可我并不认同。情浓难抑,相思何其苦,这热闹不瞧也罢。”
一番逗弄的言辞,倒勾的人神伤,依岚透过杜司司的背影,仿若洞穿了此人灵魂深处的落寞与孤寂,年少未尝情爱忧思,自是不知该当从何宽慰。
杜司司转回身子,施施然走了两步,瞧着依岚的眉眼,和煦道:“妹妹生的清丽娇俏,定是有福分的,何须为三言两语劳神?”
“姐姐说得是,承您吉言了。您既有诸多事务要忙,依岚不便搅扰。若有需要,但凭差遣。”依岚眉眼弯弯的客套回应着。
杜司司未再多言,轻笑着便推门离去。
傍晚日暮,金乌西隐之际,依岚的门被轻轻叩响。此时的她,正窝在美人榻上,由着两个婢女为她篦发修眉,甚是惬意自得。听得动静,不免有些犹豫,遣了个小婢子去瞧。
那小丫头快步走了过去,将门开了个缝隙,便瞧见了个玉面剑眉的英秀郎君在外,一身浅花灰的长袍立整干净,倒是蛮讨喜的,“郎君找谁?”
岑商有些诧异这房中闪出来个小丫头,便问道:“此处可有一位阿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