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出门,将门带上了。
脑海中倒映出方才的那一幕,她脖颈上的伤口,可是那日在「美梦」中他所致?
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澹月忍无可忍,掀开被子,散兵无事发生一般躺在里边,将她拉扯好衣服的动作尽收眼底,随即她去查看脚踝,赫然是一道齿印。
“散兵,你说报复我,就是用这种方式吗?这不会让我觉得你在实行报复,只会让我认为你在吃醋。”
少年冷哼,鼻音都是不屑一顾的横,“呵,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那你最好是你说的这样。”
说罢,澹月一卷被子,双腿夹得紧紧的,侧身而卧,只留个他一个赌气的背影。
半晌后,身边就传来沉沉细密的呼吸声,睡得人事不知。
散兵坐起身,手撑在她腰侧,去熄灭床头的烛火,眼尾意外扫见她扑扇的睫毛,动作稍微一顿,终究还是认真打量起她来。
五百年,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头发的长度都是,更遑论她这要死不活的性情。
意外的,他心中对她积攒了那么久的怨怼,竟然不足以支撑一天。
还真是可笑。
烛火猝然熄灭,她那张可憎的面容也在眼前消失殆尽,一朝被咬的痛楚,对他来说还是太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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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澹月前往往生堂,却被门前的摆渡人告知堂主已经先行前往无妄坡了,有一桩大生意上门了。
去无妄坡的路上,不免会碰到璃月港的伙伴,混熟了之后,他们都会和澹月打招呼,今日却看见她身边跟着一个神秘兮兮的少年。
香菱手里拿着包子,碰上澹月直接塞了俩到她手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些什么,语焉不详,最后瞟了那顶斗笠一眼,蹦蹦跳跳离开了。
“你要吃吗?”她转身询问散兵,被纱帘挡住,毫无意义的问题被隔绝在外。
她不再自讨没趣,一路上都在和人打招呼,直到走出璃月港,散兵才说了今天上路后的第一句话。
“以后不准和他们说话。”他拽拽地说完,自顾自朝前走去。
这是威胁?还是警告?澹月满脸茫然,随即就抛诸脑后,大步流星赶上去,撂下一句:“那我也不和你说话。”
“……”
醒目的阳光在天地间挥洒,斗笠纱帘下经过一条迤逦的裙摆,纤细的小腿在眼前晃来晃去,脚踝上的齿痕昭昭在目。
散兵掀开半页纱帘,就见她人已然跑得没影,他却不恼。
心口处被博士植入的心脏砰砰跳动,这一刻,作为人的认知终于鲜活,他现在也拥有了感受情绪在身体里泛滥的资格了。
到了无妄坡后,「边界」的大门已然打开,周围却不见胡桃的身影。
“难不成她已经先一步进去了?”她站在阴森可怖的地界,巡视一圈,突然瞥到一抹金色的发丝,在树后匆匆一现。
空?
肩膀上突然覆上一只手,沉沉地按着,她一偏头,看见黑漆漆的纱帘。
“帮往生堂做事,你倒是有先见之明。”散兵说。
讨打。澹月气得不行,刚想查看一下「边界」里边是否有人存在,忽然就被一股重力给推了进去,身后的人及时护住她的后脑,将她死死扣在怀里。
“啊——”
「边界」大门关上的前一秒,她抬眼,看见那位叫空的少年俯视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歉疚,嘴唇张合数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扬长而去。
这杀千刀的!
两人几乎是摔进去,散兵却稳稳落地,澹月就有些惨了。
她狰狞着脸,捂着腰站起身,刚想说点什么,好几只灵魂在眼前一闪而过,没了胡桃在身边助阵,她还是头一回直面「边界」里的幽魂,直观非常糟糕。
“啧,烦心。”
散兵伸手将她一拽,躲开了幽魂的触碰,她胆子也不小,偏偏恐惧这些看得见摸不着的生死临界之人,定是平日亏心事做得太多了。
「边界」大门不会轻易打开,除非是老板有需求,也不是每个活着的人都想再见一面逝去之人,胡桃既然打开了这扇门,就不会放任它开着不管,她一定进来了。
“走。”
澹月信誓旦旦往更深处走去,数以万计的幽魂从她身边擦过,或步履匆匆,或停滞不前,似乎都在找人,不仅是进来的人想寻找亲人,这些幽魂在此地徘徊又何尝不是在等人。
“看不出来你在璃月还有仇家?”散兵想起刚才被人推进来,心情也很不爽。
她思前想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支支吾吾道:“谁知道呢。”
走了许久,都不见人影,倒是往来的幽魂少了。
澹月忽地想问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我说执行官大人,你们愚人众就这么闲吗,你来璃月一定有事要做吧,每天跟着我也不是个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