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是有些发呆和走神的,因此略微乖顺地坐在月牙凳上。
晴山轻声道:“夫人,午膳备好了,是否传膳?”
徐氏下意识点了点头。
晴山又道:“今日几位内侍和女史都做了拿手菜,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徐氏饮食这方面,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毛病,什么都可以吃,只是有些蔬菜天生味道就不喜欢,所以不是很爱吃。但是主要看做得怎么样,若是做好吃了,也很赏脸吃几口。
晴山从宫里出来后,在这里伺候徐氏半个月了,对她的饮食有些了解。因此对庖厨几位做膳的,也都提醒了几句,都是后宫里混得,关系错综复杂,不是很想得罪人。
这一桌徐氏吃得还可以,比平常多用了一些,然后休息歇食了一会,就在院中散步。
她的月份还小,肚皮只是有些微微隆起,平常衣饰宽松,遮住身形,很难看出是位怀孕的妇人。大约也是因为如此,徐氏对肚子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甚至偶尔独处的时候,会觉得现在的生活好似一场梦静。
只有景熙帝在的时候,她才有一种现实的感觉。
绕着走上几圈,额头冒出细汗,徐氏坐在榻上休息。晴山照例捧来书本,开始念起《诗经》。她的长相很普通,唯独有了一个好嗓子,说起话来温柔清越,像极了江南水乡长大的女郎。
徐氏听着听着,忽然记起一事,看向晴山,“你唤人准备些糕点,再叫人去看看张娘子在不在,我稍后就去拜访。”
晴山放下书本,一一应下。
不一会儿,徐氏拎着糕点去了张娘子的家。
她正在编织彩绳,旁边的箩筐里已经放了许多做好的成品。徐氏慢慢坐下,从中拿出一个放在手中慢慢把玩,配色很好看,里面还串着一些配饰,算不上贵重,但也很有巧思。
张娘子见徐氏颇有兴趣,笑道:“快到龙舟节了,这些是一些商肆定的货,往年做得不够卖,所以今年要多做一点。”
徐氏很喜欢,心神一动,“这个难么?”
“就几根绳子,有什么难的?这边有绳子,你自己选配色,我教你。”
她真的很热心,也没有说假话,确实不难。只是徐氏刚刚动手,编得松松散散不是很好看,她也不急,一边编着一边聊天。
张娘子是这里的老住户了,各户都能说上些话,尤其是这个巷子的人。她看徐氏面善,便提醒道:“咱这个巷子还算规矩,只是靠近待漏院的那几条巷子,你尽量少去。”
徐氏手一顿,有些好奇,“是住着达官贵人么?”
张娘子咧嘴大笑,“咱这离东市远,哪有什么大官住这?只是到底上朝方便,许多官员都在这里置了宅院,安置外室,方便住宿,所以那几条巷子乱得很。”
徐氏还是第一次听说,心里有点虚,“您是怎么知道的?”
“三天两头就有正室上门来闹,都去看热闹,慢慢大家就知道了。”
徐氏轻咳两声,转移了话题,“张娘子,您昨日说的那事,我应下了。只是到底素未谋生,两人还是要见一见为好。”
张娘子想起那十两银子,顿时笑了,“放心放心,这事我给你们办得妥妥的。徐娘子,你相信我,王三郎小有身家,长得又好,和你很般配的。”
徐氏但笑不语,又聊了几句,方才告辞。
她也没急着回府,去往卖绳的商肆买了一堆彩绳打发时间,虽然很想逛逛,到底心有忧虑,不敢多呆。
远处拐角处,徐七郎看着带着幂篱的女郎走进宅院,慢慢起身,动了动发麻的脚,在这条巷道里走着。
路过这户宅院的门口,才装作不经意地停下,看向牌匾,自喃道:“徐府?”
他心里沉甸甸地,怀着心事回到衙门继续做事,熬到下值,匆匆赶往府里,让书童寻来他的母亲。这种在后院里讨了一辈子生活的女人,对每一位主子都能说上的话。不像有些做父亲,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全。
徐增问得也简单,“府里的姐妹们,有跟晋王妃长得相似的么?”
老嬷嬷顿时笑了,“七郎,您的生母,只生了晋王妃一个女郎。若说相似,您与晋王妃是亲兄妹,眉宇之间却有几分相似。”
是啊,府里的姐妹,在他烧尾宴的那日,能来的都来了,没来得也都能对得上名号,确实没有跟晋王妃相似的。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么?刚刚流产的,被送往寺庙的晋王妃,与一个在宫里当值的郎君,蜗居在光宅坊中。
他有些许后悔,眼睛因为读书有些不好,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只是,晋王知道么?若是东窗事发,该如何保全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