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王府的大门前乌泱泱的围得全都是人,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里头没一个是真正有身份的。淑王府所在的这条街道颇为繁华,府门对面就有好几个铺面,这些铺面平日里做的就是淑王府下人们的生意,有赌钱的赌坊有喝茶的茶坊也有一座小型的歌舞坊,基本上只要下人们尤其是婢女们一发了月钱,就能找到花销的地方。今个儿德王带着霁月三个坐在歌舞坊中,大长皇子一家坐在茶坊中,韩凝几个坐在赌坊中。
府门前负责观察和瞭望的全是各家的下人,德王府的、惠王府的、大长皇子府的、李将军府的下人最多,也有一些是韩凝几个的侍儿,他们几个各自带了两三个侍儿过来。此外安国公府、关国公府、董国公府、安远侯府都派了下人过来,楚昀、钱文婷和岳飘更不必说,每个人都派了两个亲随,就连梁相府上、郑岚府上、高芷府上也有人前来打探消息。
江澄一出来就被这摩肩接踵的人群给惊到了,他刚用眼睛扫视了一下人群,站在茶坊大堂的苏澈就瞧见了他,派贴身侍儿来请他去茶坊叙话。
江澄穿过人群到得茶坊,苏澈迎了出来,焦急地询问他:“澄之,小泓怎么样了?”
背后全是支棱着耳朵等着听讯息的下人,江澄拍了拍苏澈的胳膊:“进去说。”
苏澈点点头,带着他入内。两个到得靠里边的雅间,就见已经四十多岁一身深红色云锦华服的大长皇子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向着他拱手为礼:“澄之来啦,泓儿的事让澄之费心啦。”
江澄连忙躬身还礼:“晚辈分内之事,大长皇子无需客气。”
这位大长皇子,他最初认识苏澈的时候就过府拜见过,彼时他还是个不曾承恩的小贵人,一般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但这位大长皇子的态度却是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淡,如今他虽然荣升左相,却也没有在好友的父亲面前摆谱的道理。
大长皇子听了,便伸出套了三个碧玉镯的手臂来向他让座:“澄之坐,澈儿给澄之倒茶。”
苏澈很是听话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递于他:“杯子和茶都是爹爹从家里带来的,澄之放心用。”
江澄接过茶杯,略瞧了一瞧,见那茶杯是红玉做的,色泽艳如朱砂,质地细腻温润,便知道苏澈所言不错,他轻抿了一口茶杯中散发着幽幽香气的茶水,果然是四时春。
苏澈待他一品过了茶,就再次急切地发问:“小泓受刑了吗?我瞧着差役们运了不少刑具进去,我真怕他们对小泓动刑。”
江澄暗暗叹气,他这位好友,自打与李蔚成亲后,日子就开始往闲适上过,怎么舒服怎么来,这次更是一有身孕就休养胎假,也就亲弟弟的事,能够让好友着急上火了。
对自家好友,他没什么好隐瞒的,打算把内心中的担忧全都讲出来:“陛下是个仁厚天子,没同意对小泓动刑。”
苏澈听到这里,立刻冲着房顶拱手为礼,激动得声音打颤:“没受刑就好,没受刑就好,感谢姚天,感谢陛下!”
江澄见状,便知道好友想得过于单纯了,他虽然有些不忍心,还是觉得应该把最糟糕的情形告诉好友:“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小泓,若是没有新的嫌犯,小泓便是不承认,大家也认定他是凶手了。如果忆月能够活下来,小泓还能被罚得轻些,万一忆月薨了,小泓就是不给忆月偿命,也要流放海岛服苦役了。”
苏澈脸上的笑容倏地一下消失了,他抓住江澄的手问道:“澄之,没有别的法子救小泓了么?”
江澄叹了口气道:“小泓有战功,食四品将军俸禄,按朝廷的律法,品级可以抵部分刑罚,五品以上一官当徒二年,可是谋杀妻主,怎么会只判两年徒刑呢?”
苏澈瞬间泪流满面:“小泓他,他就是太骄傲了,容不下人,我们苏家都是骄傲的。”
江澄轻轻地拍抚好友后背,他知道苏澈说的是对的,苏泓当初就曾经讲过苏家公子绝不为侧,苏泓不能接受萧忆月纳侍,也与苏澈这几年都不许李蔚纳侍有一定的关系。
此时大长皇子开口道:“澄之,我们可否拿银子赎呢?”
江澄思量了一下,谨慎地回答道:“拿银子赎重刑,并非没有先例,但像小泓这样的情形,怕是得一笔不菲的银子啊。”这还得淑王府那边由明帝压着才行。
大长皇子听了就把那雪腕上的碧玉珠串摘下来,放在手上捋,捋了一圈便道:“十万两,够不够?不够的话,那就二十万两。”
江澄被这数目吓了一跳,作为苏澈多年的好友,他对大长皇子府的情形是有所了解的。大长皇子当年出降苏家的时候,虽然朝廷和宫中都按最高规格给嫁妆,但毕竟只是皇子,拢共也不过三四万两银子。苏家虽然也是世代做官的人家,祖上出了一任户部尚书,一任工部尚书,但到了大长皇子的妻主苏暮白这一代,就只是个事事讲究风雅靠吃祖产过日子的闲官了。到苏澈出嫁李蔚的时候,又给了苏澈至少四万两的嫁妆,后来苏泓嫁给萧忆月,那是嫁到王府去,嫁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