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刚一下常朝就被冷清泉派去的宫侍给拦住了,那宫侍正是良儿,这良儿比沃儿会说话,躬身奏道:“淑君主子把艺羽馆暖阁给慧卿主子收拾出来了,因时间仓促,淑君主子怕有不合慧君主子心意的地方,派奴才来请陛下亲临指导。”
明帝本欲往碧宇殿去看薛恺悦,见这侍儿这么说,便吩咐抬辇的宫侍道:“去艺羽馆。”
艺羽馆中,冷清泉正在交待沃儿:“待会儿陛下来了,你就小声哭,你是个侍儿,陛下忙得很,不一定会问你怎么了,但只要陛下瞧见你哭了,本宫就好替你说话了。”
沃儿满眼崇拜地看着他,“奴才知道了,主子真有法子。”
冷清泉自嘲地笑笑:“本宫真有法子就不用靠辛苦做事感动陛下了。”
男儿家靠执事辛苦让妻主感念,这是最笨的路,自古以来得宠的男儿没几个是任劳任怨的,他对这一点清楚得很,奈何之前迷了心窍总想要协理六宫,觉得协理六宫有权势又体面尊荣,可现在看来自打协理了六宫,明帝去他殿里的日子就比以前少得不是一天两天。以往明帝虽然也有连着半个月顾不上翻他的牌子的时候,可是晚上不得闲,白天多半会过去坐坐,像这样连着半个月不登他的殿门的时候当真是少之又少。
沃儿听了很替他抱不平:“圣上也是的,主子这么辛苦,圣上一点都不体谅,这不是让人比着不做事吗?主子,要不您把这个差事还给怡卿主子算了,反正这差事也没啥油水,就是个干活的。”
冷清泉瞪了沃儿一眼:“别啰嗦了,这差事是想要就要想撂就撂的啊。再说了,本宫眼下有这个差事,淑王和淑王君尚且不怕得罪本宫,没有这差事,就更没人搭理咱们了。话说回来,这事啊你也别太抱希望,万一陛下也想让皇后嫁个侍儿给忆月世女,那你就只能和皇后的侍儿一起嫁了。”
沃儿听了脸上比起了一层惆怅,但他很快就把这惆怅收了起来,仍旧用欢喜的眼光看着冷清泉道:“只要主子肯替奴才说话,能不能成,奴才都感激主子。”
冷清泉点头,由衷地劝解他道:“跟皇后的侍儿一起嫁,其实也没什么,刚开始你可能不如他,可是后面过得好不好,那就看个人的造化了,你要是个有造化的,早早怀上个女儿,那就连苏公子都得让你三分了。”
沃儿听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信心十足地道:“主子说的是,像那个韩择就是没造化的,皇后主子出面风风光光地把他嫁给关大小姐做侍夫又怎么样,怀不上女儿被人家和离了,给皇后主子丢人现眼。”
这孩子话怎么这么多,冷清泉嗔了他一眼,叮咛道:“咱们管好自己就行了,韩择的事不归咱们管。”
主仆两个正说话,门口的杜儿就进来奏道:“主子,玉辇朝这边来了。”
“陛下瞧瞧,可还有什么缺的漏的没有?”冷清泉陪着明帝把暖阁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看了一个遍。
明帝由衷地夸赞:“泉儿辛苦了,这房子朕瞧着收拾得很好。”
冷清泉在这上头的确是用了心的,帷幕帐幔靠枕坐垫都是全新的,桌子上的鸾镜妆盒笔架笔筒全是精致的,不是鎏金的就是纯银的,瞧着光华闪闪,脸盆炭盆薰炉手炉痰盂浴桶浴盆一应俱全,花盆架子鹦鹉笼各自准备了好几个,就连簸箕笤帚这些也都备好了。
她坐在宝座上感受了下房间的温度,觉得这房中温暖如春,心中甚是满意。
冷清泉听得明帝这么说,就笑着接话道:“臣侍不大会收拾屋子,全靠身边的侍儿们肯出力,这才没把差事办砸。”
明帝听了越发欢喜:“泉儿不贪下属之功,这是很难得的品质。这么着,泉儿身边的侍儿每人赏一月月钱。”
上回她夸赞冷清泉照料永乐照料得尽心,冷清泉就说全赖侍儿们帮衬,她那回赏了他身边侍儿三个月月钱。
冷清泉听了,便冲着院子里喊道:“快进来谢过陛下。”
一个月月钱其实没多少银子,他身边的一等侍儿也就三钱银子的月钱,二等侍儿才二钱银子,三等侍儿就更少了,然而天子的赏赐再少也是恩典。
侍儿们全都了走了进来,今后排成两排,一起向明帝屈膝行礼:“奴才们谢圣上恩典。”
沃儿就站在前排中间,一边行着礼一边抽抽噎噎地哭。他今个儿穿的是冷清泉早年的一件嫩粉色的秋装,站在一堆穿着蓝灰色仆侍装的侍儿中,很是打眼。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侍儿,半蹲在前排哭,明帝岂能瞧不见呢?她开口问这沃儿道:“你哭什么?是嫌朕赏得少了?”
沃儿拼命摇头:“奴才,奴才是有伤心的事。”他口中回复着,身子还在一抽一抽地哭,显然是伤心到了极致。
明帝微觉好奇,但毕竟只是一个侍儿,又当着这么多人,她不好过问太多。
当下挥挥手道:“出去吧。”
冷清泉本也不指望明帝会当场询问,见她把沃儿几个给打发走了,他便如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