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上午,明帝一行抵达京城,中午合宫在蕊珠殿欢宴,宴后明帝返回紫宸殿略加休整即驾临碧宇殿。
明帝的玉辇到达碧宇殿院门的时候,薛恺悦正站在殿前的回廊上看乳父和侍儿们给奕辰、景辰收拾东西,两个孩子在午宴后就随着安澜和林从去了明心宫和剑星殿,此刻房子中只有各自的随从以及安林两个派来接应的宫侍。
虽然知道两个孩子仍旧住在宫里,他想见也不是见不到,可是毕竟要从自己的院子里搬出去,他这心里头委实不难过。不过他素来大方,眼下也尽量让自己往乐观处想,只在皎儿催他进房去的时候,他站着不愿意动。皎儿催了两次,也就不再催了,自去帮着乳父们收拾。
“陛下驾到”,小莫的声音清脆响亮,在这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院子中仍然有着足够的穿透力。下人们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躬身垂首,迎候明帝。
薛恺悦仍旧没有动,只抬眼看向院门。
明帝脚步生风,两下就走到了薛恺悦面前,没等薛恺悦行礼,就把人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鼻尖贴着鼻尖,额头抵着额头,静静地感受朝思暮想的人儿在怀中的感觉。
“陛下”,薛恺悦伸胳膊回抱住明帝的后背,将自己和明帝之间的距离缩得更短一些。
“咱们进去说话。”明帝一进院子就看见薛恺悦盯着下人打包行李,英朗的俊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惆怅,此刻又感受到薛恺悦的依恋之意,心疼得厉害,不愿让薛恺悦继续看这伤感的离别场面,她双膝微弯两臂发力,把薛恺悦打横抱起,径直往殿中走,穿过外殿直奔内殿,走到内殿的宝座边上,也不将人放下来,而是自己略一转身,先坐在宝座上,让人自然而然地落在自己身上。
“陛下,还是让臣侍自己坐吧。”薛恺悦指指宝座边上的小锦凳,轻声请求。他本就不是身材娇小的男儿,近来为了腹中胎儿着想,饮食比平日多了些,体重自然有所增加。明帝虽是个有气力的,可是一路旅途劳累,也未必禁得住长时间抱他。
明帝虚按了下薛恺悦的手臂,把他往心口处带了带,让他上半身倾斜在她的肩膀上,再将右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这才柔声道:“悦儿乖,朕两个月没抱你了,让朕多抱一会儿。”
薛恺悦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重回明帝怀抱的喜悦未能彻底冲散与女儿分离的痛苦,他的心情仍旧不怎么好,更兼三个月的身孕正是容易困倦的时候,他懒怠说那些应酬的话。
明帝见状,连忙主动开口,用极为轻松的语调言道:“悦儿宝贝的信札写得真好,尤其是最后那一封,朕看了喜欢得不得了,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读一读,朕都已经能够背下来了。”
“臣侍不大信。” 薛恺悦淡淡地道,今个儿午宴上陈语易问明帝为何没有回复私信,明帝已经解释过后面几天都在乘船,又想着马上就要回来了,没必要劳累护卫们往来送信,他听了便不再怀疑明帝对他的感情有所减淡了,可是要他相信明帝把他的私信翻来覆去地念,念到可以背诵的程度,那是不能够的。
“悦儿不信啊?那朕背给悦儿听。”明帝把右脸贴上自家贵君的脸颊,朗声背诵:“妻主离京已四十余日,侍万分思念,旦暮萦心”,才背到这里,嘴巴就被自家贵君给捂上了。
明帝心念电转,伸出舌尖轻轻地给那有着一层硬皮的手心施上自己的柔情。
手心处痒痒的,像春日的柳枝轻拂碧蓝的湖面,像洁白的羽毛划过琉璃般的天空。
薛恺悦安静地感受着,虽然仍然不想说话,身子却比之前绵软了一些,索性卸了力气,把上半身的重量全都放在明帝的肩膀上。
明帝心头暗喜,把他的手放了下来,改为亲吻颈窝处他那轮廓分明的耳朵,不紧不慢地对着那状如元宝的耳朵轻柔安抚。
薛恺悦深深地吸了口气,耳朵本就是他的感知灵敏处,此刻又在孕中,比平日里灵敏一百倍,不过片刻他的呼吸就有紊乱的趋势。
明帝及时地换了方法,她只是想让他的情绪好转一些,并不是要撩得他难以自制。他现在三个月了,正是容易胎气不稳的时候。
“悦儿,朕会跟澜儿说,让辰儿仍旧每三日来你这里用一顿午膳,等你生产了,跟玉儿轮流做辰儿的武功师傅。”男儿心中有烦恼,只单纯地卿卿我我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薛恺悦听了便虚虚地应了一声:“臣侍知道了。”
听起来还是不大欢喜啊,明帝有些技穷了,思量了片刻,决定把她出巡中的精彩片段讲上一讲,她用兴高采烈的语气问道:“悦儿你想不想听澜儿怒砸卢县令的事?”
哎?还有这事?薛恺悦连忙问道:“皇后那么端庄贤淑的,怎么可能对一个县令动手?”
明帝微笑,她就猜到薛恺悦不知道此事,本来嘛,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在给薛恺悦几个的回信中一字未提,薛恺悦又和安澜几个没有书信往来,她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卢县令是个玉龙本地的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