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恺悦和江澄几个商量去瓜园的细节的时候,东境州城内银器铺中的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从儿快点,快点。”明帝站在林从身边,眼睛盯着对面正在打磨银条的老银匠,禁不住催促林从。
林从正聚精会神地给银条上錾刻细纹,落后于老银匠一个步骤。他旁边,那个吵着要学银匠的脸色黝黑的东境少年则在拼尽全力地拉风箱,把炉火烧得旺通通。
这比赛的规矩是店铺中的老板娘子定的,林从和老银匠各打一幅银镯子,谁打得又快又好就算谁赢,林从赢了,那少年就可以留在铺子里做学徒,老银匠赢了,少年走人再不准来铺子里啰嗦。
明帝本有些担心,林从没做过这些,不想让他答应,然而那老板娘子看着林从对她言道:“这打镯子不用化银,也不用焊丝,是所有银器中最简单的,若是连这个都不敢比,那趁早认输,再别说什么男儿家也能做银匠的大话了。”
林从的性子本就不受激,见这老板娘子这么说,慨然道:“就比打制镯子,可有一样,打好之后,谁输谁赢,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得让这些客人们也评鉴评鉴。”
铺子里围观的女子都是些爱凑热闹的,见他这么说,全都哄笑着对老板娘子道:“这镯子打出来也是要卖给客人的,的确该由客人评鉴。”
那老板娘子看大伙都这么说,也就同意了。
这制作银镯子看着简单,却也有好几道工序。先要敲条子,就是把过了火的银块敲成厚薄均匀的银条,这就需要力气,从小养得娇弱的男儿,在这第一关就要遇到阻碍。好在林从是自幼习武力气充足的,他几乎和这老银匠同时完成了敲条。第二个步骤是画花,拿起专用的笔,在银条上画上想要的图案,这个步骤不费什么力气,比得只是双方的构思和创意,老银匠画的是戏水鸳鸯,林从画的是凌云鸾凤,两个也是各有千秋。
第三个步骤是錾刻粗纹。用锤子敲击錾子,把所画的图案錾刻出大致的轮廓,这个步骤既不能太过用力,也不能力量过小。那老板娘子在他二人开始錾刻的时候,就对周边的人言道:“这个錾刻最考验人了,力量太大,就把银条子给錾透了,力量小,就显不出层次来。”
明帝听老板娘子这么说,很是替林从捏了把汗,然而林从进行得有条不紊,比那老银匠完成得还要快一点。
明帝见状,便想起来林从在宫里雕木头的事了,暗道看来从儿敢跟人比赛,也是心中有过考量的。
第四个步骤是过火压面,这个步骤的关键是炉子的温度要足够得高,这就考验拉风箱的人的速度和力气。那老银匠的助手是个瘦小劲悍的中年女子,那女子从业多年,经验丰富,拉起风箱来不急不缓动作十分稳健,林从的助手就是这个黝黑的少年,少年却也是个在家中干过活的,虽然面上不如中年女子沉稳,风箱也是拉得有模有样,最起码从外观上看双方的炉子是一样的红火。
第五个步骤就是錾刻细纹了。老银匠的图案是戏水鸳鸯,鸳鸯的轮廓已出,只需补上羽毛的形状,她拿起錾子,没几下就完成了补羽毛的活,开始进入下一个步骤。
林从却没她这么快,林从的图案是凌云鸾凤,虽然鸾凤的大形状也已经出来了,但仍需补上翅膀和尾羽的纹理,而鸾凤的尾羽要比鸳鸯麻烦得多,林从光尾羽这一项就比那老银匠费事了不少。
明帝眼瞧着老银匠已经用矬子打磨完银条开始上砂纸了,林从尚且在细细地刻鸾的第一根尾羽上的纹理,不由得着急起来。
林从却是不管明帝如何催促,只继续精雕细刻,手上的速度与方才没有两样。倒是那黝黑少年把风箱拉得更快了些,额头上挂着明晃晃的汗。
明帝见状便知道催也无用,当下只得耐心等待,她身后凌影几个全都静悄悄地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老银匠用砂纸打磨完银条四面,开始用精细工具打磨银条了,林从才刚刚完成鸾上的第二根尾羽。
围观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这公子要输了吧?”
“他还有一根尾羽呢,我看他怎么样也不能和老银匠同时完成了。”
“没准他待会儿圈圆抛光的时候,比老银匠快些呢?”
“那怎么可能?老银匠比他熟练多了。”
“唉,可惜了,本来还想瞧瞧这黑小子能打出什么来呢。”
“你这口味也是够独特的,就这黑小子,能有什么新鲜花样啊?”
“那可说不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丑男生巧手。”
明帝听得人们的议论心头一动,看这些女子的意思,是比较期待这黝黑男儿做银匠的,这么着的话林从未必会输,毕竟没有哪个老板娘子乐意跟银子过不去。
老银匠开始给银条第二遍过火的时候,林从的第三根鸾羽终于完成了。
“快”,黝黑少年一待他完成,就把锉子递给了林从,“快打磨。”
林从的确加快了速度,双臂发力,以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