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却听安澜对旁边伺候的小侍道:“给你贵君主子拿张雨帽过来。”
薛恺悦这才注意到宝座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七八个色彩绚丽、式样轻巧的雨帽,这些雨帽跟方才顾琼头上戴的大同小异,想是顾琼派人送过来的。
侍儿把雨帽拿了过来,薛恺悦接过,把原来的斗笠摘了下来,侍儿把旧斗笠收去,他将新雨帽戴在头上,这才向安澜道谢:“多谢皇后。”
安澜温厚一笑:“贵君无需多礼,忙完了还回来用午膳。”
薛恺悦本以为用不了这么久,然而一进暖香殿的院门,他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妙。许是邻近御花园地势偏低的缘故,暖香殿的水势比别处都大些,院子中积水没膝,正殿殿门大开,殿内外积水连成一片,他带着宏儿几个蹚水过去,进得正殿一看,殿中桌子摞桌子、椅子摞椅子,一卷一卷的画轴书册用包袱包了,放在叠摞起来的桌椅上,箱柜床榻则全部泡在半尺深的水里,整个殿中只有一个乳父抱着四皇子光着脚坐在坐榻上,他忙问乳父道:“你们主子呢?”
乳父还没来得及回答,四皇子就奶声奶气地回复他:“叔叔,我父君在前面殿里。”
薛恺悦听了就带着侍儿们往前面的知春院去,越过连接两个院子的角门,进到知春院的后院,这后院中原本种得都是奇花异草,此刻这些花草全部泡在了一尺多深的水里,有些枝叶看上去蔫答答的,有些已经从根部折断了倒在水里,还有些花瓣从花棵上落了下来飘在了水面上,薛恺悦眉头微皱,继续往知春院的前院走,进得前院,就见沈知柔打着一把小伞,站在积水中指挥侍儿们:“把这几个花盆全部抱出来,它们怕水的。”
侍儿们站在知春殿里抱着花盆跟沈知柔争执:“主子,抱出来搁哪啊?里里外外都是水,没地方放啊。”
沈知柔毫不犹豫地道:“搁暖香殿。”
那侍儿道:“主子,殿里哪还有地方搁啊,也就您的床上还有些地方。”
沈知柔听了十分干脆地道:“那就放我床上好了。”
侍儿们睁大了眼睛,却没人敢再顶嘴了。
薛恺悦见状吩咐侍儿们道:“总能找到地方,先给你家主子把花盆抱出来。”他说着又看看带过来的几个侍儿道:“你们几个过去帮忙。”侍儿们听了全都进内去抱花盆。薛恺悦跟着进入,一进知春殿他就明白为何沈知柔非要把这几个花盆出来了。知春殿内大凡能够高出水面的家具上,全都放满了东西,花盆、琴、琵琶、阮、筝、箜篌、棋盘、双陆,堆满了所有的干燥地方,地上积水中还有十几盆不怕水的名花。
没办法,薛恺悦只好指挥侍儿们把沈知柔所说的这几盆怕水的花给抱出来,这几盆花本就娇贵了,花盆却更加昂贵,全是金山美玉做的,这若是摔一个,几百两银子就没了,他这么想着,就嘱咐侍儿们注意脚下的台阶,小心行走,防范踩空打滑。
沈知柔这才注意到他,细声细气地问道:“贵君哥哥怎得过来了?”
薛恺悦一边盯着侍儿们往外走,一边见缝插针地回答道:“皇后放心不下,让我来瞧瞧,你这里果然遭了灾了。你身子又弱,这么在水里泡着可不行。”他想了想,喊了那宏儿道:“你去回复皇后,看看皇后怎么安排。”
指挥着侍儿们把花盆全部抱回了暖香殿,放在哪,果然成了个问题,薛恺悦里里外外踅摸了一遍,果然除了靠墙的一个大柜子的柜顶还空着能放些东西之外,其他再无地方可放,沈知柔床上倒的确是个好地方,可若是花盆放床上,沈知柔睡哪啊?
他正为难,宏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个粗体大膀的年长宫侍,宫侍们抬着一个带有红罗伞盖的肩舆,宏儿上前回禀道:“皇后主子说,若是慧卿主子这里住不得了,就让慧卿主子暂时搬到皇子宫住几日,皇子宫那边地势高,又有好几座楼,慧卿主子可以挑一个楼住。”
把沈知柔和四皇子送去了皇子宫,薛恺悦又去了一趟丽云殿,丽云殿殿基比暖香殿高些,江澄不在家,殿门一直锁着,殿内进水有限,薛恺悦吩咐侍儿用簸箕把积水搓出来,再横个脚踏在殿门口,又叮嘱了两句,便带着侍儿们返回麟趾殿。
进得麟趾殿殿门,董云飞已经在等他了,“恺哥快来,就等你开饭了。”
薛恺悦刚讶异地说了句:“今个儿怎得这般早用膳?”
董云飞一指殿角处的银箭铜壶:“午时了,我的恺哥,你这是忙迷糊了吧?”
居然已经是午时了,薛恺悦暗赞安澜料事如神。
安澜边用膳,边询问薛恺悦安置沈知柔和查看丽云殿的情形,薛恺悦简略地讲了,董云飞边用膳边留心他两个的动静。奕辰也跟着看他们,一双大眼睛俏皮地转了两圈,唇角就浮起了笑意。安澜见状,知道女儿是满意于他和薛恺悦关系的改善,心头不由得一叹,长辈们吵架,作难的都是孩子,他既已认定了这个女儿,又何必让她作难呢?
安澜给奕辰碗里夹了筷子菜,和蔼地问她今日上午学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