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宪英放的那把火代替朝阳烧透了东方的天空,当其他人对皇宫中升起的黑烟感到迷惑不解时,他们已经抵达了位于东城门附近的秘密据点。
这处不起眼的小院落内,假扮行商的邵令恒和手下们正忙着装载货物,等闻宪英三人回来后,他们立即出发离开乐都东返卫国。
如果他们没有回来……邵令恒暂时拒绝去想这种后果。
“笃笃笃,笃笃笃,”敲门声有规律地响起,所有人闻声皆是一震,邵令恒心跳骤停,僵硬地转身望向门口。
有人跑去开门,看到了一个持零人和一个内侍。
“主人,闻姑娘回来了!”
邵令恒看到闻宪英平静的、不露悲喜的脸,竟然萌生出怯意,他怕计划并没有成功。
但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迎向闻宪英,对方站在三步远处拱手行礼。
“主人,宪英前来复命。”
闻宪英向左避开,露出了身后的少年。
一个身穿内侍衣服、瘦弱矮小的少年,正用不安戒备的目光环视着院中的人。
邵令恒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到八年前那个被带走时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弟弟的影子,却发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如此陌生,令他感到茫然无助。
一时间场面竟僵持住了,闻宪英敏锐地察觉到兄弟俩的尴尬,她轻声提醒邵令慷:“殿下,这是你四哥。”
少年惊讶得展眉,“四哥?”
这声“四哥”点醒了邵令恒,他欣喜地笑了起来,一把握住了邵令慷的肩膀,“是四哥,慷儿,是我。”
端庄自持的四皇子再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将弟弟紧紧抱在了怀里。
亲兄弟相见的场面令围观者动容,闻宪英却看到邵令慷垂下的双手攥成拳头,不知是想抱住兄长还是推开,他瘦弱的身躯僵在了邵令恒的怀中。
达兰托怼了怼闻宪英的肩头,小声问道:“他是四皇子?他居然亲自来了?”
闻宪英没有回答,她上前将邵令慷从邵令恒的怀中拉了出来。
“主人,时间紧迫,咱们要抓紧时间了。”
邵令恒忙收敛情绪,点头道:“对,要赶紧离开这里。”
其他人加速装货,达兰托却还记得有两个人没回来,刚要出声提醒,院门再此被叩开,是徐仲通和窦怀征赶了回来。
徐仲通交给了邵令恒一叠字纸,邵令恒对他大加赞许,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将那叠字纸妥善收好。
“喂,他们究竟干什么去了?”达兰托拉住闻宪英问道。
闻宪英朝他翻了个白眼,“与你无关。你准备好跟我们一起走了吗?”
“早准备好了,”达兰托牵来那匹小青马,“但他怎么办?”
被指到的邵令慷露出难堪的神色,低声道:“我不会骑马。”
“不用你骑马,我们得把你秘密带出乐都。”闻宪英说道,拉着邵令慷到一辆货车前,把车上载着的大木箱打开。
木箱中看起来装满了布帛,但被闻宪英去掉上面一层后,露出了底板。她将那层底板拆掉,里面原来是足够容纳一个人空间。
闻宪英对邵令慷说:“殿下,委屈你先藏在这里了。”
邵令慷有些犹豫,闻宪英看出了他的顾虑,安慰道:“箱子做好了开孔,不会闷气。离开乐都后,你就不用藏在里面了。”
邵令慷点点头,翻进箱子卧倒,闻宪英贴心地给他一个包袱枕在头下。
她拿起底板正要安回去,邵令慷却伸手挡住。
“我们多久能回到卫国?”邵令慷问道。
“快的话,七天。”
邵令慷沉默,手还挡在那里。
闻宪英看出了他的不安,于是握住了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
“殿下,我们都会陪着你的,不会再抛下你了。”
邵令慷眨了眨眼睛,躲开了闻宪英的目光。
他突然反握住闻宪英的手指,随即抽了回去,闭上了眼睛,“盖上吧。”
闻宪英轻轻勾起了嘴角,利索地盖好底板,把布帛放了回去,关上木箱,恢复了原样。
邵令慷蜷缩在狭小黑暗的空间内,将刚才握住闻宪英的手贴在了脸上,感受着残余的柔软温度。
他藏好不久,马车摇摇晃晃地启动了,外面传来车轮和马蹄压地的声音。
邵令慷紧闭双眼不敢睁开,他害怕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场过分真实的梦,他只要睁开眼睛,就要回到那间漏风雨的精舍,等待死亡的不期而至。
马车前进缓慢,似乎过了好久才停下来,邵令慷听到外面愈来愈靠近的甲胄碰撞声,他害怕得屏住呼吸,蜷紧了身体,试图将自己无限缩小。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发现时,马车再次启动,并且越走越快,越来越颠簸。
他终于睁开眼睛,从箱壁上细小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