蹁跹的星云划过窗棂,夜风卷涌着红绸上下翻滚,惊起的寐鸟倏然掠向朗朗的夜空,月色化成的银色薄纱溶溶地流淌进来。
“飞段,之前因为情绪失控,我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那是不对的。”
雪轻轻打开飞段的手,起身走到窗边,把玫瑰放进橱窗摆放的瓷瓶里,又往瓶里灌了些水,艳蓝花瓣在枝头轻缓地颤曳,她笑吟吟地回头看他,
“不是我反悔了,而是你可以重新选择。”
“不过分啊,”紫眸跟着她的动作转了转,飞段脸色变差了一瞬,急切地剖白起来,“雪做什么都可以,我绝对会听话的,所以不要抛弃我。”
飞段已经记不清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雪了,也许是第一次升起杀意却失败,也许是更早……
他很喜欢看她同人死战的样子,冷淡、锋利、像是架在脖子上的剑刃一般攻击性十足,冷静和疯狂融为一体,专注地盯着她的敌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和危险。
她的灵魂相当干净漂亮,对变强的追求构筑成灵魂的底色,冰寒的蓝和血腥的红在其中流转,昳丽精致的外表蛊惑人心,但内里却又冷的让人望而生畏,这种美只有少数强者和疯子才能欣赏的来。
听说过她的人认为她是杀人的刀剑,见过她的人觉得她是披着美人皮的怪物,但靠近她的人才知道,她是令人上瘾的毒。
飞段很赞同这个说法,她确实是他想要死死抓住的毒。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病态的爱恋只会造成灾难,能幸免于难的唯一原因当然不是所谓的“爱”,而是能力。
所以他只能尝试正常人追人的路子,试着用情感束缚她,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或者是更扭曲的感情,只要能留住她,那就都可以接受。
雪若有所思地抬头,淡淡地瞥了一眼他已经变成暗紫色的眸子,轻描淡写地指出一点,
“但是,我之前说了不许找我,可刚过一个多小时,你就来敲我的门了。”
!!!
飞段静了静,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只有这个做不到。”
雪坐在桌前往瓷瓶里插花,动作优雅而轻缓,间或平静地抬眸着他,似乎能直刺内心深处。
气氛凝固了下来。
飞段沉默了一会,反应过来后立刻走到她身边,不甘寂寞地念叨,声音越来越小 “你不要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你理理我……”
“飞段,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我们恢复以前的关系,你当然可以随心所欲;但是你既然选择接受我的驯养,那你就得听我的话,同样我也不会抛弃你。当时我只是情绪还没恢复,需要自己冷静一下,明白吗?”
雪被烦得不得不开口,她知道飞段的思维和常人不同,解释也不一定说得通,但是还是试图和他分析清楚。
“我当然明白!”飞段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就立刻回答。
……不,你根本就没明白吧,你脸上完全写着“不管雪说什么都是对的,顺着她应下就可以了”的字样吧!
雪不由得叹了口气。
顿了顿,她终于破罐子破摔,“明不明白都没关系,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说的话一定要听,不然我就不高兴,这样能理解了吗?”
“……大概,能。”飞段跟着点头,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想法被违背了就不高兴,雪当然有这种权利,这顺理成章且毋庸置疑。
于是他俯身弯腰,几乎完全笼罩住摆弄花枝的少女,紫眸透出纯粹的认真,从左衽掏出一支冰凉尖锐的东西,毫不迟疑地塞进她手里。
——那是一柄黑漆漆的长矛,尖端极为锋锐,可以伸缩,此时并未完全展开,并不显得多长。
他语气有一种诡异的平静,“你不高兴的话,杀我一次可以消气吗?虽然在不施展死司凭血的情况下,我讨厌疼痛,但如果是雪的话,就没关系。”
“我的骨头、血肉、内脏,都可以随便切碎,我不会有任何不满的想法,”
他甚至扯开了火云袍,里面没有穿上衣,直接露出了线条流畅的胸膛,似乎是要方便她的动作,却又突然冒出了更诡异的念头,自己都有些弄不懂了,
“不仅不会不满,反而有种奇怪的期待……”
随便她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杀害、分尸、凌虐、囚禁,或者完完全全锁住他,都可以。
“呃……我现在没有这种想法。”
雪松开被塞进手里的黑矛,即将落在地上时又被飞段连同她的手一起紧紧握住发力,尖端就要刺破胸口。
雪皱起纤细的眉峰,命令道:“——停!”
飞段乖巧地停住了,眸光满是委屈,“那我要怎么办你才能不生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给你举个例子,以后不可以这样。”雪把黑矛扔到一边,尽量保持冷静,这屋里的疯批含量已经够高了,不能再多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