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鲛呵呵笑了一声,语带深意,凉悠悠地问,
“但是,你为什么不直接问雪呢?和我们不一样,她不会隐瞒自己的事。”
鼬面无表情地侧了侧脸,透过玻璃窗看向屋内,女孩子坐在壁炉边的毯子上小口小口地喝茶,笔直纤细的双腿从火云袍里露出来,灼灼火焰边缘是明亮的橙黄,照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出惊人的艳色。
他沉默着微微垂头,下半张脸重新被高高的立领遮住,也掩盖了晦暗的神色,他抬手接住一朵淡黄色的月桂花,旋即又松开,任凭细碎的花瓣飘飞在风里。
浓黑的寂静里,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雪快步走出来,笑盈盈地朝他们挥手,
“我刚才联系了哥哥,因为三尾人柱力死亡,暂停尾兽捕捉计划,带回鸣人的任务也终止。”
鬼鲛难掩讶然,“水影矢仓居然死了?”
“是的,看来幻术也并非万无一失。”
雪点了点头,纯白长发在夜风里瀑散,冰蓝色的眼眸亮得似乎随时要燃烧起来,
“既然‘斑’的布置已经失效,过段时间,我准备回雾隐一趟。”
鬼鲛低低地笑了起来,“也对,总归是要回去看看的,我……”
“不用,”清丽幽艳的面孔晦暗不明,雪清清脆脆地打断他,“有些事,得我自己解决。”
鼬敏锐地感觉出她情绪的轻微变化,垂下眼帘,声音淡然而悠长,
“既然情况有变,计划推后,那我们明天就走吧。”
“我还有点事没做,”雪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挑起纤细的眉毛,瞳仁里悠悠地映出一道月色的白,“我出去一趟,天亮之前回来。”
——
浮云卷霭,明月流光,风烟渺渺,夜幕暗沉。
璀璨的繁星缀在天幕,夜色如浓稠的墨砚,高高悬着一轮皎皎孤月,不速之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火影楼的阴影里,仿佛是欲滴的夜色中淌出来一坠寒意森然的琉璃。
秉着夜色,雪隐蔽气息穿行在建筑之间,右眼红意斐然,借助四面八方的视野,巧妙地避开巡逻的守卫。
寂静的档案室里,寒意从窗外透进来,角落处陡然凝结了一块剔透的冰镜,悄无声息地钻出一个玲珑的身影。
已经探查过,此地再无第二个活物,雪仰头向卷帙浩繁的档案柜看去,纤长卷曲的睫羽扑闪了一下,
——啧,这也太多了吧!
不,没关系,她只要着重看从九尾之乱到宇智波灭族,也就是木叶51年至58年七年间的记载,前面的粗略过一眼就够了。
她双手结印,茫白的迷雾从指尖散逸,凝聚成一席流霜般的丝帛,萦绕幻化成真实之景,若有巡逻忍者往里看去,档案室仍旧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幻术·幻景霓裳!
窗外是一片溶溶的夜色,虫鸣声潺潺地流淌进来,她点起一盏明黄的烛火,坐在一地凌乱的书页卷轴里,安静地垂下冰蓝色的眼睛。
她向来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翻阅间逐渐理清了历史的脉络,虽然其中诸多字句颇为隐晦,但她好歹有在雨隐的执政经验,品得出未尽之意。
战国时代,千手与宇智波在战乱中争斗不休,终于在两位族长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的主导下握手言和,共同建立忍村,吸纳许多家族,村子因柱间的木遁取名木叶,首领则因斑的火遁冠以火影;
而后,因理念不合,斑孤身出走木叶,多年后卷土重来,以万花筒写轮眼御使九尾与柱间一战,斑战败而死,柱间也在不久后离世;
柱间的弟弟千手扉间继任二代目火影,认为宇智波一族天生邪恶,将其排挤出权利中枢,设立巡逻警戒维持治安的警备部队,由宇智波的忍者担任;
作为一代和二代的弟子,三代目猿飞日斩上位后延续孤立政策,宇智波一族向来高傲,与木叶的矛盾愈演愈烈;
四代目波风水门虽为三代徒孙,但出身平民,对宇智波并无偏见,遗憾的是他死于九尾之乱,而当晚九尾眼睛里黑红的写轮眼图案,在场忍者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此后宇智波的处境每况愈下;
再之后的记载是空白的,宇智波的天才忍者瞬身止水死得莫名其妙,然后直接快进到了灭族,给出的理由是宇智波鼬丧心病狂。
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连档案都不为之记载?
雪凝神沉思,如果自己代入宇智波的处境,明明是两族联手打下的基业,火影之位却始终与本族无缘,不仅居住地格外偏僻,还备受排挤和怀疑,偏偏又不像日向家族那样跪得下去,
——那就只有两条路可选,政变夺权或是反叛离村。
但无论是哪种,高层都不会允许,政变必然会爆发冲突,即使镇压下来,木叶也必然元气大伤;离村看似温和,但斑的前例犹在,以写轮眼的强大,宇智波一族无论去哪,都会让高层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