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尊玉佛。
温虞自嘲般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仰面灌酒。
一阵晚风拂过,她兀地从空气中捕捉到在他身上闻过的檀香味,像是有汩汩清泉驱散燥气。
她睁开眼睛,对上季珩那双漆黑的柳叶眼。
无数次午夜梦回,重复出现过的熟悉眉眼,也是将她困住八年的梦魇。
耳朵上传来清晰的痛感,将她拽回现实。
星星点点的痛意化作血液中的根根丝线,蔓延到心脏处,疯狂缠绕、收紧。
温虞蓦地呼吸不畅,急促地捂嘴干咳起来。
索性酒过三巡,在座的人并未在意。
她掐着手指,用另一只手再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太像了。
温虞默不作声地看向季珩。
隔着三尺圆桌,有恃无恐地肆意描摹他的眉眼。
似是透过季珩在与另一个人隔空缠绵。
季珩沉静回望,一言不发。
眸底蕴藏某种情绪,浓郁但不易察觉。
他的眼睛纤细秀气,眼尾微挑,宛如勾勒得精巧规整的工笔画。
内外眼角尖尖,像是宋代水墨画里最浓重的一笔柳叶。
是作画者心潮澎湃时,将所有情感置于笔端,重墨压下,沉稳拂过,又轻收笔锋的那片柳叶。
整幅画面的点睛之笔。
可柳叶总是飘然,没人留得住它。
温虞泄了口气,缓慢闭上双眼,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柳遇安的身影。
柳遇安是温虞的初恋,也是她短短二十来年里,唯一真心爱过的男人。
她与柳遇安的相识是在二〇一三年夏末。
那时温虞大一,柳遇安大三。
她的生日在九月底,那时还没过十九岁生日,所以和他初遇时,她是十八岁。
军训完那天,风拂蝉鸣,温虞和室友们准备前往校外的烧烤店聚餐。
路上恰好偶遇校学生会的学姐,三个室友都去套近乎加联系方式,为之后的学生会竞选铺路。
温虞懒得去,那时也不屑于这档子事,就独自在一旁的柳树荫下等待她们寒暄。
天气实在闷热,温虞百无聊赖,正盯着湖水思考跳下去解暑的可能性,耳旁忽然传来一声好听的“同学”。
温虞当即回头,看到一个长相漂亮的少年。
柳遇安敛着他那双好看的柳叶眼,似笑非笑地与温虞对视。
他剑眉星目,鼻梁处有一个小驼峰,却并不明显,使他清秀的容貌夹杂着几分英气。
那天她才明白面如冠玉的真正含义。
温虞将自己的发丝别至耳后,波澜不惊的面容下心如鼓擂。
眼前的少年太过惊艳,迫使她的大脑一阵阵泛白,有些手足无措。
即便戏剧学院遍地是帅哥,但柳遇安的长相仍然出类拔萃。
他漂亮到足以让温虞忽视掉他不怀好意的痞笑,以及手里夹着的那根烟。
柳遇安懒懒抬眸,散漫地吸了口烟,语气促狭地问她:“愿不愿意当我的女主角?”
「愿不愿意当我的女主角」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拒绝这张脸提出的请求。
即使这人并没有太客气礼貌。
温虞冷静了三秒,没冷静下来,想着八成是导演系的同学拍学生作业,便随口答应。
柳遇安问她的名字,温虞尽量不那么郑重地回他:“一三级表演一班温虞,温暖的温,虞美人的虞。”
柳遇安又吸了口烟,留给她一个肆意的笑容,随即转身挥了挥手,声音清亮——
“记住了,虞美人。”
他的那个笑容,温虞记了很久。
或许是那时的烟雾乱了她的心神。
后来温虞再也没提过“虞美人”三个字,也不许任何人提,甚至花大价钱撤了关于这个词的所有通稿。
“小虞,起来回酒店了。”
陈靖升见温虞在座位上盯着酒杯出神,众人都准备离开了还不见她动弹,便和蔼地提醒她。
季珩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面若霜雪,似是觉察到什么般起身扭头便走,动作间夹杂着一丝不可遏制的薄怒。
温虞回过神来,应声迅速站起,拎起包和他们一同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夜色渐深,通往停车场的入口恰好有一处竹林小路,宽度仅能通过一人。
温虞又恰好落在季珩的身后缓慢前行。
前方传来陈靖升和李冬模糊的交谈声,身后同行的工作人员又追得紧。
温虞步伐缓慢,黑暗令两人的呼吸声变得清晰炽热,仿佛近在咫尺。
微风掠过,携来似有似无的檀香味。
大约是酒意上头,她脑子一热,倏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