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主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三个人,一个去同那伽莲谈条件,一个去和东方策谈计划,还有一个坐下来批改奏折。
但她没学过分身术,以至于她现在只能一边批改奏折,一边同东方策谈话。
“礼物可还可喜欢?”晏主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
东方策垂着头,低低说了一句:“若陛下只是送臣一些小玩意,臣倒是会欣喜若狂。”
“啊?”晏主埋头于案牍之间,抬头见他神色似乎有点不对,心里一紧,忙扔了笔走到他身前。
“君后不喜欢吗?”她跪坐在一旁,歪头去瞧他的神色,中官令这种好东西,他不想要?她给的这张可是真的。
东方策抬头,看不出喜怒,他的眉眼虽然松弛着,但让晏主无端感到一股压力。
“东方大哥?”
“陛下,臣喜欢。”
“那、那就好……”
晏主有些莫名其妙,站起来打算继续批改奏折,却被他一把拉住。
东方策仰望着她,平静的眼眸似乎正在酝酿着风暴。晏主从未如此近地观察他的眼睛,看似柔和多情,上挑的眼角却藏着锋锐。
鹰顾狼视。
晏主再度扬起笑容,却听到东方策一字一顿道:“陛下,臣并不想做深宫怨妇。”
她瞪大了眼睛,笑容还在嘴边,那一瞬间刘命长曾警告过她的话回响在脑海——
“君臣可示威,亲友可远用,唯独男女情爱,只会增长障念使人愚昧。”
“你若是利用这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会冲昏头脑的人坏事。”
晏主咽了一下喉咙,权衡利弊只在一瞬间,她敛下虚伪的表情,缓慢坐到了东方策身边。闭目片刻,叹息一口。
“抱歉。”晏主微垂首,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极为郑重,“我以为中官令是我的诚意。”
东方策瞳孔一缩,虽然难以明白晏主此刻的想法,但是她所表现出来的,令他震颤。
晏主:“母亲从小告诉我,男人是不可信的,万事万物都是可以利用的。”
东方策皱眉,晏主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平静地陈述着:“东方大哥,你的感情我知道,但是那不够让我相信你,我为此感到抱歉。”
“……”
晏主看向他,坦诚清澈的眼神,让东方策感到害怕。
“我果然还是不够格,我以为元殷同我撕破脸,是因为他本就心眼多。东方大哥明明喜欢我,却还是看穿了我。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呢?”
她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
“如果是母亲,她可以让每一个喜欢她的人都死心塌地,不索取,不要求。”
东方策长吸一口气,他觉得晏主有些不可理喻,但却为这种病态的反常而惋惜。
晏主单手掩面,要将自己所有秘密都坦白一般,“我将兵符交给你,我以为这能取得你的信任,有你的信任,那也算拥有玄甲军。我同你成婚,是顺应你的要求,我以为这样你能信任我。但我第一次成婚,确实不知如何做一个帝王的同时还去做一个妻子。”
“……”东方策伸手,握住她掩面的手,一丝冰凉粘在指尖,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般,他微微用了点力。
晏主凝视着他,泪眼朦胧,“或许,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进宫,这样你的仕途还能继续。”
东方策呼吸一窒,紧皱眉头,几番挣扎之后,道:“我进宫,是太妃安排的。”
“…………”晏主的眼泪还挂在眼角,她动了动没被握住的手指,呼吸加重。
“那时候太妃派人来,与我说,女帝要纳妃,是北越侯府的一个机会,她说,另一块兵符,就在皇帝手里。”
兵符。晏主缓慢垂下脸,兵符是刘命长交给她的,用一个不起眼的布袋子装着,放在刘命长给她的玉露奶羹盒子里。
这些人的秘密还真是多。
晏主有点想笑,嗓子却发紧,她擦去眼角的泪,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东方策,“看来东方大哥也有有求而来,只是没有满意啊。”
晏主站了起来,在殿中来回渡步,思考着,“让我想想,你还想要什么呢?北越侯府再升异姓王?玄甲军独立出去?东方策,你想要什么?”
东方策站起来,想拉住她,但晏主只是怒目相对,让他定在了原地。
他站在原地,心中的郁结化为了一种慌乱,好似自己理亏了,但理由不知是什么。
“我,想要陛下的真心。”
“哈哈哈——”晏主捧腹大笑,本就哭红的眼睛显得有些疯狂,“真心这种东西,是在难堪,我没有。”
她笑得肚子痛,真是滑稽啊,真心到底是何物?母亲曾说过,但从未教过。
诚实坦荡就是真心吗?将爱恨宣之于口就是吗?
晏主觉得头痛欲裂,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