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少年是在护城河里被发现的,因为不熟悉水性,所以半天没爬上来。巡护的侍卫把他抓起来,被宓乐安的人发现了,若不是来得巧,他现在应该已经被关大牢里,亦或者被冻死了。
晏主命人带他下去清理一番,本来想去找那伽莲说一说此事,又发现她已经被送出宫了。那伽莲没有透露自己还有个弟弟跟着,这人虽然长得像她,却也不能武断肯定,还是暂且安置在太微殿吧。
晏玉书被关进了死牢,夜宴上晏主一句赌气话,刘命长倒是没当玩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他。晏主本想去看看,但死牢都是天策使的人,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帝也进不去。
新春已至,大臣们会休沐五日,姬玉和的谏言也被刘命长没收了,后宫三个男人也特许回家过节去了。
晏主短暂地空闲下来的。
人一空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前些日子事务繁忙,晏主没有心思思考陈祀念离开一事。这还是头一次,母亲没有在身边的春节。
她难得到广英园看看风景,两个侍女安安静静地陪在晏主身侧,身后也是一众侍女宦臣,帝王却孤零零坐在园中,手里捧着书,眼睛发着愣。
若是从前,昨日就该与母亲一同喝点椒柏酒,吃水点心,待到初七还有香喷喷的春饼。母亲的手艺不算好,但是她会想办法到宫外去给她买。绿巧见她发着呆,心里也泛着酸,知道陛下是思念太妃了,从前在冷宫中,吃穿虽然朴素,但人不多也觉得热闹。
“陛下,奴婢给您做点心好吗?”
晏主摇摇头,麻木地翻书。她对陈祀念有怨,却没法恨起来。也许母亲是有苦衷的,她这样想,无论是蛊毒、刺客,还有诸多隐瞒之事,她应当是有苦衷的。晏主这样说服着自己,眼睛被寒风吹得微红。
“陛下新春如意。”
柔和的声线让晏主回过神来,姚英屈膝弯腰,身后的一众侍女手上都捧着大红的食盒。
晏主放下书卷,抬手让她免礼,平静地询问:“凤仪官是来做什么的?”
看来陛下今日心情不佳。姚英直身谢恩,多余的话也不再多说,“回禀陛下,这些是百事大吉盒,按照往年的规矩,陛下应挑选几个礼盒送给大臣,以示君恩。”
“还以为是送给朕的呢。”晏主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看着包装鲜艳的盒子,本想随便送,但又考虑了皇帝送出去的,含义就不太一样了。
“六尚书都送一份吧,元太傅那送两份。”她揉了揉眉心,“嗯……兵部那份给陆家新上任的二女吧,朕记得叫陆渺。”
姚英点头称是,见晏主没有兴致再多给,又提醒道:“陛下,那御史大夫与右丞相呢?”
晏主又打起精神,差点把右相谢鸿雪给忘了,想了想二人近来的作为,皱起了眉,“御史大夫卧病在床,让御医送点药去,至于谢鸿雪……”
她一眼扫过样式不同的吉盒,指了个最小的,“送这个。”
“是。”姚英不置一词,一脸严肃地走了。
晏主又放空了自己,闲着实在无聊,便起身走走。一路随着心意乱逛,从广英园到雨花廊,又从见月台到秋水涵,围着凤栖殿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此殿前门。
晏主回头对两个侍女问道:“你们觉得,安贵君与陆贵君谁适合做皇后呢?”
绿巧只当晏主是消遣,顺势就接话,道:“那必然是安贵君啦,您与他自小结识,安贵君他人也好玩,能让陛下开心。”
晏主笑着点头,未置一词。
绿巧又有些疑惑,“为什么没有元贵君呢?”
她轻哼一声,看起来有些嗔意,“他犯了欺君之罪,朕应该把他打入冷宫。”
“这样哦,那确实不好!”绿巧不太懂,但晏主不喜欢,那她便不喜欢了。
晏主偏头看向红绣,饶有兴味地发问:“红绣你觉得呢?”
红绣头皮一紧,觉得她忽然投来的视线很刺人,只好道:“陛下,奴婢不懂这些。”
绿巧这时也稍稍反应过来,她们所讨论的可不是小女儿家的八卦,一国之后的位子,怎么能让下人随便置喙。一时也默了。
晏主觉得无趣,又觉得有些可悲。侍女对她的态度,大概就与自己对刘命长的态度差不多吧?
她又继续往前走,穿过璇玑殿,觉得腿脚有些发酸了,便打发红绣去准备些点心。绿巧继续跟着晏主走,眼前的路变得熟悉起来,她们一路向着冷宫去了。
绿巧几次想开口,可看着晏主有些急切的背影,又堪堪止住劝诫。
冷宫从前并不是冷宫。从景朝二代皇帝初建皇宫,至今也快六百年了。皇宫名为太寰宫,兖华人崇尚天地,仰慕日月北辰。而这冷宫原名为踏月殿,是寻常嫔妃居所,成帝时废皇后,才改为长宁殿,让废皇后居住此处,现在倒也不算衰败。
晏主看着熟悉的环境,鼻子又开始发酸,刚要踏进冷宫,就被门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