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祀念安抚好伤员,已是三更。他们连夜逃出皇城,无数追兵紧紧咬在他们身后,好不容易抵达阵地,已是精疲力竭。
这个小山村早已安眠,陈祀念默默处理着自己的伤口,一张柔美的脸在冷淡的月光里显得惨白。
“主上,晏玉书已经被杀了。”
陈祀念没什么反应,“他不会被杀,留意着皇宫里的动向就行了。”
探子没有多问,自行退下。暗处的暗卫忽然冒出,双手奉上一封书信,陈祀念依旧慢慢处理着手上的伤口,轻声道:“你念给我听。”
暗卫悄悄看她一眼,应了声“是”,犹豫着拆开了信封。
“陈、陈启。吾已……达、凤……”
陈祀念木然抬头,那暗卫忙跪下磕头,心虚道:“主上,奴不会识太多字……”
她扶额,索要过信纸,“是我疏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那暗卫见她并未怪罪,欣喜起身告退,临走前还给陈祀念道了句新年快乐。
她叹了口气,正要细看信中内容,信纸便被人夺走了,来者毫不客气坐到她身旁,手里还端了碗热汤,塞到她手里。
“陈夫人,让我看看,正好本姑娘新学了几个兖华字。”
陈祀念由着她闹,自己端着汤静静喝着。
那异族姑娘便也磕磕碰碰念起来,“陈、己念启,吾已抵达凤……凤……”
“濮。”陈祀念提醒道。
“哦哦哦,本姑娘知道的,吾已抵达凤濮县,皇叔可还安好?吾等行踪已被发现。啊我们被发现了??”
陈祀念放下汤碗,凑到异族姑娘面前一目十行看完了信,心情落到了谷底。
“成事不足。”
“谁?你吗?”异族姑娘歪头看着她,好奇得很。
“……”陈祀念苦笑着,“我们吧,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太懂。”异族姑娘捧着自己的脸,不懂眼前这个满脸愁容的女子为什么发愁,“你女儿呢?我还很像见见她。”
“……”陈祀念颇有些难以招架这姑娘,只好道:“月羯王女,你应当是受尽宠爱才长成现在这样的吧。”
她继续道:“你父王让你跟在大将军身边历练,你擅自跟着我做什么?”
“你哥哥说他很想你呀!我就替他来看看你呗。”月羯女子满不在乎,直来直去的性格令陈祀念有一丝恍惚,明珠的情绪总是内敛的,乖巧懂事,懂得什么时候撒娇,什么时候不来烦她。
月羯女子继续道:“大将军不想让你女儿回来,国师想要你女儿回来,为什么回来的只有你一个,你也不想她回来吗?你们都围着她,让我很好奇。”
心塞感填满了陈祀念的内心,她闭上眼。
她曾经与刘命长做过表面交易。
齐禄皇帝病重,云中边境月羯来犯,刘命长需要一个皇帝坐镇兖京。而那时陈祀念的目的已然达到,她本该带着晏主离开的。
陈祀念垂着眸子看着手中的信,信的末端署名为晏明晦,她又叹了口气,忽略月羯女子的问话,揣着信纸走回房间。
微微发潮的宣纸被展开,陈祀念拿起毛笔,思索片刻,落笔。
[崇安王敬启,旻亲王一切平安,明珠尚未归来。京城波云诡谲,刘命长未有更帝之心,暂且停下行程。云中不宜前往,及时折返。]
似乎已经都嘱咐完了,陈祀念却迟迟没有收笔,她有些发愣地看了一会,才在最末端加上一句——问泠太妃安。
深宫之中,烟花散尽之后,东方策转身出了自己的宫殿。他手里还捏着兵符,一整块兵符,一种不真实感还在心中充斥着。
四个月前,一封密信送到他手中,信中说玄甲军不日将抵达云中,让他速去云中领兵,还附带了另外半枚玄甲兵符。
不曾有署名,他也怀疑过是陷阱,但拿着那半块兵符他却不得不前往。北越侯府已经没落几十年,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绝对不能放过。
他对父母撒谎,只说是应友人之约去云中游玩。云中比他想象中还要荒凉,黄沙没有山峦的阻挡,肆虐着边塞的城墙,逃荒的人们连成一条线,就像蚂蚁搬家躲避灾祸一般。
东方策就逆着人流与黄沙,走到了玄甲军的驻地。
他拿着信和半块兵符想要去兵营找主帅,却被人一掌打晕,再醒来时,他被套上战服,陌生的身份牌放在怀里,兵符不翼而飞,信亦被替换。
[位至五品,兵将回京。]
这半块兵符是用他一身伤疤换了回来,另外半块在夜宴之上由晏主交给了他。
他走到雨花廊附近,停下了脚步,这里离璇玑殿已经很近了,灯火已灭,想来她已经睡下了。
东方策默默注视着璇玑殿的方向,他在云中得知了新帝登基,虽然很是惊讶女子登基,但思及是刘命长的手笔,也不算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