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殷的酒温过三遍,晏主同陈祀念一起出来了。
他恭敬行礼,看着晏主依依不舍地送走她母亲,转过头来又是一脸疲惫,望向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元贵君今天又给朕带了什么好酒?”
见她心绪不佳,元殷上前几步,迎她回到殿门口,柔声道:“陛下若累了,臣改日再来。”
晏主拉住他,“朕觉得屋子里闷,去喝喝酒也不错。”
元殷看了一眼虚虚捏在自己袖子上的手,调笑道:“陛下政务都处理完了吗?”
她挑眉:“政务哪里是处理得完的,你赶着来让朕喝酒的,现在又不给喝了?”
“臣哪敢。”他拉住晏主的手就往廊下走,“只是臣一点等候多时的怨言罢了。”
酒的清香扑面而言,令人心醉神往。晏主深深吸了两口气,心气豁然舒畅,顺着他话开着玩笑:“朕还以你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呢。”
“陛下吃这一套吗?”
“不吃。”
“那便吃酒吧。”
谈话间,两人挨着坐在火炉前,青铜器皿中的酒已经佘了一节,火候本不大,也不知他在此等候了多久。晏主令人将她宫中备着的清酒提了两壶出来,直言要不醉不归。
“陛下,清酒哪里会醉人。”元殷替她倒上一杯温好的酒,调侃道。
晏主也跟着埋怨道:“阁首不准朕喝烈酒,说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有失帝王颜面。”
元殷顺着她的话说:“陛下是君,如何做是臣子不能置喙的,即便是刘阁首也……”
晏主小口抿了一下酒,舌尖传来一阵苦辣,她稍稍皱了下眉,“烈酒伤身,多喝不宜。”
元殷点头称是,侍女将清酒乘上来后,他就尽力尽力替她温上清酒。
那只喝过半口的酒被移到一边,晏主伸手给他满上他自个儿来带的就,盈盈笑道:“朕一会还要批折子,就只喝点清酒吧。”
元殷笑出了声,“陛下方才不是还要不醉不归吗?”
她作着正经神色,严肃道:“今日事今日毕,朕要好好做个人勤劳的明君。”
“是是是。臣可不敢做那惑主妖妃。”
晏主一抖,她尴尬地笑着:“元贵君呐,你怎么每次都要说些让朕起鸡皮疙瘩的话。”
元殷没个正形,一杯烈酒下肚,表情倒没有分毫变化,叹息一声,哀怨道:“谁叫陛下总是冷落臣呢,昨早去陪安贵君省亲,晚上还能宿在陆贵君那,臣来第一次没见着,第二次还要等上许久。果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皇恩难得。”
晏主听得寒毛都立起来了,别扭之中又有些歉意,只得解释道:“朕最近实在太忙了,你来找朕两次,可是有什么要事?”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他卖了个关子,手缓慢从袖口拿出个东西,缓缓道:“就是天工坊送来了一支□□,附赠了一支弩箭。”
晏主一下就站了起来,险些打翻桌上的酒,与神闲气定的元殷对视了片刻,才缓慢坐下。
她看着元殷,沉静的眼眸下难掩波涛,“你如何与天工坊联系上的?”
元殷无畏地笑笑:“行走多年,自然什么人都会认识一点。”
他像是有什么底气,并非来自元家的势力,在晏主面前游刃有余,将那箭矢轻轻放到桌上。
果真与刺客刺杀时的箭矢一模一样。
从前友谊几乎在这一刻坍塌,她疑心元殷的动机、目的,怀疑他进宫的原因,怀疑刺客与他有关系,怀疑他是故意提起鹿耳馆,甚至怀疑过往从前全然不是他的真面目,此时此刻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他想要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晏主盯了弩箭半晌,缓了缓心神,才恢复从前较为柔顺的样子,蹙着眉轻声道:“朕会怀疑你的。”
元殷微微挑眉,手指摩挲着酒杯,勾唇一笑,“陛下,有疑心是好的,说出来这般惹人怜爱,叫臣如何是好,只得将这天工坊与鹿耳馆的一些秘辛告诉陛下了。”
“那你想要什么呢?”她波光流转之间,放低姿态,用熟悉的表情苦笑着。
他手指一紧,侧脸挨了过去,鼻间嗅着少女芬芳的气息,柔声道:“只是想要陛下的一个承诺。”
晏主微微后仰,即便脸上姿态卑微,身体却还是在抗拒,她问:“什么承诺?”
元殷道:“臣希望陛下能将天工坊的一支旁系收编工部。”
饶是猜测诸多可能,晏主也不曾想是这样一种承诺,她不答,想着其中原委,元殷便撤回自己位置,端正姿态,等待她的答复。
晏主敛去面上柔顺的神情,犹疑不定的打量着他,问:“你先告诉朕,你与鹿耳馆、天工坊有什么联系。”
元殷摇头,“陛下不答应,臣是不会说的。”
晏主瞪着他,“怎么,元贵君现在要与朕撕破脸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