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眨了眨眼,茫然道:“小姐...并未有交好的公子。”
单方面追求小姐的公子哥倒是有不少,不过小姐并未理会他们罢了。
再说,那些公子哥一日日净爱做出深情模样,可小姐来到这边陲乡下这么久,这些人没有一个有信儿的。
一群贪图权色,热衷锦上添花的俗人而已。
岚秋的眼睛亮了亮:“那小姐可有喜爱桂花树的友人...青枝姑娘喜欢桂花树吗?”
青枝摇摇头,她可不喜欢桂花树,至于旁人,小姐不在意的,她总懒得多看一眼。
谁知道呢。
岚秋心中稍定,可又开始新的担忧。
小姐不会是...喜欢上哪位偶然相识的江湖客了吧?
就跟坊间故事里讲的一样,风流公子和闺阁小姐...
他努力压下无尽猜想,对着青枝道了谢,转身离去。
青枝疑惑,她眨着眼睛想了又想,忽然得出来个结论...
岚秋侍卫,不会是喜欢小姐吧?
武艺高强,雪中送炭,温柔体贴,容貌顶尖。
青枝垂下眸。
这般公子,似乎倒也配得上自家小姐。
毕竟...老爷生死未卜,曾经的那些追捧者全然作鸟兽散,小姐又这么漂亮,若没有岚秋侍卫,又能寻到怎样的公子呢?
而小姐又忽然要绣什么香囊...青枝大彻大悟,不由得笑眼弯弯。
最近可要多观察着这两个人啦。
岚秋一路心事重重。
他抬头,只觉得日日陪伴的天光此刻竟是如此刺目,四周虫鸟鸣声尖锐吵闹,胸中郁气成结,难以排遣,难以呼吸。
若真的是位江湖客,自己倒是有信心压他一头,可小姐流转的目光,又该怎样转移到自己身上呢?
青年只觉得头脑发晕。
多少年来,只想着快些,再快些见到她。
可自己似乎从未想过,若是舒白梨一点都不爱自己...若是舒白梨爱上了其他人,那自己该怎么办?
他悲观的想,自己好像毫无办法。
她只是个倔强又娇蛮的小姑娘,是青年舍不得碰一下的小白瓷,是坚硬又易碎的琉璃花。
舍不得逼迫她,也不能去违背她的意志。
不然她会凋谢的。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青年的每一步都恍若承受千斤压力,如陷泥沼,难言难清。
他真想即刻砍了那棵桂花树。
可又不行,想到小姑娘笑吟吟的目光,他便丢盔弃甲,败阵而逃。
青年茫然又苦闷,安静得像一道漆黑的影子。
黄昏时分。
远山轮廓遒劲,倒映窗前,如扇上山川,气概恢宏。
落日镀金,流光溢彩。
舒白梨终于放下手中绣盘,望着上面歪歪扭扭的金色花团,不禁叹息。
这刺绣功夫,果然是不适合自己。
她又扎到了几次手指,可幸亏岚秋包裹伤药裹得细致,没有再弄伤弄破。
少女收了绣盘,又想到落荒而逃的青年。
她想,岚秋那么聪明,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在为他准备荷包了吧?
她翻看着自己乱糟糟的花样,虽然稍有心虚,但还是颇有底气。
少女红着面颊盘算。
他性格那么好,一定会喜欢的,若是不喜欢的话...不带出去,留作纪念也不是不行。
她叹息,只是如果他愿意带出去的话,自己会很开心的。
这到底是舒大小姐第一次抚袖刺花,心中没底的同时,又觉得羞恼娇嗔。
她不由暗暗责怪起岚秋来。
可他那么好的脾气,那么保护她的性子,好得跟个话本里的人物似的,舒白梨想了半天,又不知在何处怪他,只得悻悻作罢。
她只能想,岚秋真好呀...哪儿都好。
他看见荷包会开心吗?他会装出惊喜的样子吗?还是会害羞的取了东西就离开呢?会翻窗子跑出去吗?
她不再乱想,轻收了绣盘,望向窗外。
远山曲折,暮色瑰丽。
她起身,面上红霞滚滚,笑如新月初升。
翌日清晨。
荷包已然绣了一大半,白梨今日打算再去看些书。
她拎起裙边,开开心心的进了小书房。
小书房桌上陈列井然有序,桌案正中,放着一只打磨光滑的木簪子。
白梨好奇上前,她轻轻拾起木簪,上面玉兰花纹稍显奇怪,可刀工极好。
其打磨极认真,木簪光滑干净,没有一点可能伤了手指的毛刺。
她似有明悟,只觉得心中惊喜如浪,层层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