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秋。
舒白梨想,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他了。
在某个大雪纷飞的寒夜,收养少年的老人悄然与世长辞。
那个时候的他沉默着拒绝与任何人交流。
可望着似乎无边无际的盐似的大雪,十二岁的小白梨实在忧心,她一个人冒着风雪,偷偷携了银两热食偷偷跑去少年家中。
可是漫天鹅毛无穷无尽,而少年人家门破碎,一片空荡荡。
自此再不见故人。
一别就是六年。
六年,人的一生里,有多少个六年?
六年里,舒白梨从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跌入尘埃,而少年音信全无,她找了不知多久,直到彻底失去希望。
可他好像回来了。
青年身长玉立,挺拔出众,五官依旧如当初那般俊逸,可他再不瘦弱好欺了,他变得好凌厉,仅仅站在那里,就比剑还锋锐。
他不笑时,总显得清冷难以靠近,可是弯眉笑起来的神态却又比满山的桃花还多情。
长开了,那么好看,不知道能多招姑娘们喜欢。
舒白梨艰难开口:“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
不说话还好,仅一张嘴,万千难言的情绪便开始翻涌。
她忽然想要放声尖叫,想要狠狠抓着岚秋的领口大滴大滴痛快的掉眼泪,可是她又觉得浑身僵硬,连张口说话都粘连。
岚秋...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他那么厉害,可自己不过是个落魄小姐,再没有了当初说着豪言壮语“我要一直保护你”的底气。
秀美的少女忽地有些不着边际的想,自己今日穿的是天青色长裙,似乎太素了些。
她低下头,声音底气不足,有些不敢看他。
青年似乎有些无措。
他似乎没想到经久未见,白梨会是这般反应,许多言语翻涌,却说不出成句的话。
他周身气场是极其冷酷的,手中血剑戾气逼人,可整个人却僵硬得像块木头。
二人之间似乎安静的有些诡异。
他终于低声说:“我,当初家里出了事,后来,随着师父一直漂泊,如今学成,出来寻些生计。”
青年声音沙哑低沉,与记忆中不太相符,仅能勉强听出当时的些许影子,又因嘶哑了许多,断断续续的,莫名平添几分可怜。
他见白梨沉默,不知误会了什么,急声说:“不想见到我吗...七年不见,可是有了...心上人?”
最后几个字,他声音很低。
白梨不置可否,她含糊道。
“你现在很厉害...去都城,去京师,一定能某一门好差事的。”
舒白梨勉强笑道:“会顺利的。”
岚秋似乎没明白她言语中的意思。
青年微微敛着眸,似乎也收起一派清冽的水色山光,薄唇微微颤了颤,他还是继续不死心的争取道。
“我习武归来也不过是一介武夫,上不得台面的。”
“若是你不嫌,我便想着,留在你身边,做个护卫,就像...当初你保护我一样。”
“我想保护你。”
白梨轻轻摇头。
她说:“我如今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大小姐啦。”
家门破损,父亲失踪,现在的她就像风中浮萍,连累着青枝在这偏远乡镇苟延残喘罢了。
一旁的青枝似乎终于看清了状况,她轻轻扯着白梨的袖子,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这位...是小姐的旧识吗?”
“他好厉害,如果愿意保护小姐的话,就不用怕再有刚刚那种情况了...”
“小姐...我可以去做绣活儿的。”
青枝刚刚被吓得不行,现在扯着白梨袖口的手指还有些发抖。
可她的眼睛亮晶晶,小声和白梨嘀咕着。
“小姐,熬过这一段,等老爷找到了,我们可以给这位公子很多很多银子的。”
白梨想,青枝她总是很天真,想什么都天真,就连跟着自己来这泯灭了前途的地方,也还天天高高兴兴的,似乎一切真的都会变好一样。
青枝的声音很小,可岚秋似乎还是听见了些什么。
他轻声问白梨:“舒家如今对你不好吗?”
青年声音里带了些关切,还有不易察觉的心疼,白梨觉得羞愧,这天下那么多人,她唯独不想在岚秋面前露怯。
可事与愿违,他忽然出现,又像天神,又像晨露。
那么美好,那么难以触及。
见姑娘低头不语,岚秋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失去神采的眼中似乎又充满了光彩,如星辰明暗闪烁,碎玉淌流光。
青年忽然出声提议。
“便让我留下吧,漂泊多年,我也想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