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雯将那柄折扇当做珍贵的念想之物,一直贴身放着,如今从床头枕边取出来,握在掌心的时候,眼里心里还都是那日山崖边上的情景。
一会是吕清文清秀狡黠的脸,一会是冷明烛女扮男装的俊俏模样。
最终却是许靖池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浮在眼前挥之不去。
丹雯长叹口气,摇着头将折扇贴在心口,眸中溢满哀伤无奈之色。
明明知道人家不待见自己,也明知道自己不该死皮赖脸地贴上去纠缠,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
好好一个人,谁愿意上赶着去惹嫌?
要怪就怪这世道叫她一个孤女活不下去。自打寻死的念头打消,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好好活下去,可要活着岂是件容易的事?只能选择抓住点什么,就像溺水时抓住根救命稻草,既是救援工具,也是生存下去的希望。
而许靖池,便是她梦里的救命稻草。
她只得牢牢抓住不放才成。
把折扇拿贴身绣帕子包了几层,和墨画说了一声,她便动身去还折扇了。
可等她顶着头上日头回到冷明烛居住的清馨院时,哪里还有那人半点身影?
丹雯不知道许靖池去了哪里,也不敢进到里面找,更不敢出声唤人,只能站在月洞门门口等着。
六月底的夏景,纵使偶有微风拂面,那也是卷携着热气的。
好在丹帝山高耸,热意并不十分明显。
她等了一会,四下张望一番,寻了棵枝繁叶茂的老树,提步行到树荫下头继续等。
她这边心事重重,不安忧愁,却殊不知许靖池早就进屋去了。
冷明烛这一觉睡得时间长,睁眼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懒洋洋不想动弹,素手打帘子朝外头唤人,话音方落许靖池便闻声进来了。
“姐姐醒了?口渴不渴?”许靖池将床头帷帘拿帐构挂好,折身到桌边,执壶倒了杯清水递过来,笑着与她说:“你这一觉睡得可够久,喝了水起来活动活动身子,最好再出去走几圈,不然晚上该不好睡了。”
冷明烛坐起身,靠在床头,抬手接过水杯,递到唇边慢慢喝了几口润唇,“就听你的吧。”
抬眼瞧见他一头晶莹汗渍,领口微敞颇有些凌乱,不由失笑,“我午睡这会儿你这是去哪撒泼打滚了,弄成这样回来?”
许靖池站在床前,举着双手等着接她水杯,谁料她没送出来,反倒握在手里不放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渍,“闲的没事在院里打了套拳又练了回剑,您方才没在边上瞧着委实可惜。”
“怎么个可惜法?”
许靖池自吹自擂道:“您是不知,方才那一通剑练得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冷明烛这回可真笑出声了,见着他一本正经卖弄自己的模样,只觉心坎里都愉悦起来,“再胡说八道,扯烂你这张嘴。”
许靖池上前来扶她下床,“不与您闹话儿了,起来走动走动,过会儿用暮食好能多吃些。”
冷明烛翻身坐到床沿,两条腿垂下来。
许靖池从她手里接过水杯放回桌上,转而到她身前蹲下身子,拾起绣鞋要往冷明烛脚上套。她脚上穿着洁白的长袜,但隔着一层布料仍旧清晰感知到她脚上冰凉。
看来这手脚冰凉的毛病,是不容易好了。
他心里哀哀难受,但也无计可施,只能抱着冷明烛双脚暖了一会,这才继续给她穿鞋。
冷明烛似乎瞧出他神情低落,笑着抬起脚,在许靖池眼前晃了晃,“穿好鞋就起来吧,堂堂侯府三郎君老在我脚底下蹲着像什么样儿?”
许靖池说道:“我又不在乎,跪着的事都没少干,何况只是蹲一会。”
穿好鞋,冷明烛站起身,递手到许靖池面前,催促道:“快起来。”
把人拉起来,冷明烛轻咳一声,不经意似的笑着问:“听说前些时候每每我睡下后你都独自出去一会儿,有什么要紧事么?”
许靖池帮她穿外衣的手一顿,吃惊地抬头望过来。
这么多天,他一直以为自己来去自如、神不知鬼不觉,却原来早就被她看在眼里了。
一时面上有些发烫。
偷偷抬眼,正对上冷明烛问询等待的目光,他这下没了法子,坦白道:“没什么要紧事,姐姐还记得我杀掉的那个玄火国人吗?”
玄火国人……冷明烛眼前浮现出那张漂亮的脸皮来,点点头,“记得。”
许靖池道:“那个玄火国人是大皇子想要安插在您身边的线人,我却把他杀了,但这场局还是有始有终才好,就打算由我冒充那人伴您左右。”
冷明烛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叫他放松警惕,等他想嫁祸我时,你就站出来指认回去,到时候他纵使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她忽而嗤嗤笑起来,朝着许靖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