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上午,冷明烛都在外面奔波,她已经很久不曾单独骑马外出了,现如今进了屋安稳下来,才觉出身上哪哪都疲惫,连后脊背几乎都被汗水凉透了。
华英服侍着她换下外出时穿的衣服,替了套面料柔软亲肤的里衣,和宽松些的外衫,这才出来同冷清平一起坐下。
女使送上来色香俱全的各色点心糕饼,和刚冲好的热茶。
冷清平看着她身上月白色的袍子,两眼放光,惊奇道“阿姊这件衣裳好奇特,往常似乎没见你穿过。”
“平日懒散,穿衣都懒得动,华英就帮我做了些好穿戴的,在家时穿穿。”冷明烛摸着身上衣服,言语之中多是对华英的赞赏。
冷清平转头望向华英,撒娇讨好求着人家给自己也做一套来穿穿,“好华姑,给我做一套梅子色的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都应你。”
华英笑道:“殿下想要,给您做就是,哪还有什么要求可言。”
冷明烛笑着打趣:“你别理她,她对谁都这样说,昨天我去她那,还没进门就听见对一群人说过同样的话,她的承诺不值钱。”
冷清平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捏捏自己的脸蛋,“哪有,不就说了那两次,就都被阿姊赶上听见了,真的是巧合。”
巧合不巧合,没人会在乎,冷明烛更是不放在心上。
冷清平道:“前两日因为下雨,女儿节也没能好好玩一下,咱们几个就商量了一下,初八那天想去东灵山跑马春游,阿姊也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今天刚跑了半天回来,累得要命,没那个兴趣。”冷明烛一口回绝。
“阿姊坐车到东灵山,然后咱们再一块春游也行啊。”冷清平还不死心,“阿姊就一起去嘛,听说四哥下月初要说亲了,正是这回参加春游小娘子中的,阿姊就不想看看吗?”
四皇子祺暻,生母是后宫中不大起眼的三品昭容,打小沉静稳重,不太爱与人说话,每每见到冷明烛也只是规规矩矩的叫声阿姊,就退下,可以说他们两个没有什么亲密往来。
冷明烛觉得莫名其妙,这四皇子说亲自有他亲娘和亲爹操持,关自己什么事,“不想,左右跑不了这些世家女,该见的时候总会见到的,急什么,抢先看见又不给你压岁钱。”
“阿姊就当陪我去嘛。”
冷明烛歪头看向在角落里没什么存在感的许靖池,伸手指了指人,“他陪你去不就行了,拉我做什么,难不成还得在旁看你俩亲亲密密?”
被点名的人一惊,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出列跪倒,“主人。”
冷清平先是一愣,没想到他跪的这么突然,张大了嘴巴望向冷明烛,“阿姊,你府上平日规矩这么森严吗?”
冷明烛也跟着愣了一瞬,随后叫许靖池起身,有意揶揄他,“阿池你这样,好像平日把你怎么着了似的,我有那么吓人么,嗯?”
她这几句话说得慢悠悠的,尤其最后一个字刻意上扬了尾音,显得极尽妖娆妩媚。
许靖池幽深黑瞳折出亮光来,“主人,属下知错。”
冷明烛又是一阵轻笑,目光却从始至终不曾从他身上挪开。
屋里气氛有些诡异。
冷清平目瞪口呆,目光来来回回在两人之间打转,最后磕磕巴巴问:“阿姊,你,你们……”
她觉得口中舌头都在打结,好不容易捋直,“是不是我又夺阿姊所爱了?”
冷明烛缓缓摇头否认,目光依旧定在许靖池身上。
但在冷清平眼里,那就是对旧爱情郎毫不遮掩的不舍。
“我要早知道阿姊看中了他,就不会跟你讨要嘛,你这样弄得我好像拆散鸳鸯的秃贼!”冷清平失落气恼道。
冷明烛道:“看中如何,没看中有如何,早就跟你说过,不过是个色相换谁都一样,少了阿池,还会有旁的人。”
她正好转头望向华英,没瞧见许靖池蜷曲的脊背轻微颤动了一下。
“让你有空带阿池量尺寸做几身新衣裳,量了没有?”
华英告罪,“还不曾量过。”
冷明烛朝冷清平道:“本来还想把他再好好打扮打扮送给你,既然你自己上我这领人来了,就领回去折腾吧,倒省了我一笔花销。”
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人,朝他招招手,温声细语道:“跪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谢过四公主。”
许靖池却是不动,仍保持伏地跪姿。
他低着头,冷明烛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他弯腰低头时,露在外面的下颌,精致小巧,即便低成这般模样也依旧线条硬朗,好像一个手就能包裹住。
她不由得想起昨日钳住他下巴的手感来。
跟着又记起那有点迷茫与委屈的眼神,这孩子真是个尤物。
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却总能让人沉浸在昨日的肢体触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