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达尔跪在处刑台上,四肢都被拴上腕粗的特制金属链,血染过单薄的白衬衣,乌黑的刘海垂在耳侧,挡住了半边右眼。即使是屈辱地跪在这里,还是能够看到他身为皇室的傲骨。
身边不断有人把肮脏的菜叶和臭鸡蛋砸在他的脸上、身上,他们高喝着:“处死斯德达尔”、“处死巴尔扎得皇室”、“高贵的波姆斯”。
斯德达尔昂起头,动作撕扯到后颈的伤,也就是这个疼痛感,才让他感觉自己身处真实。
他所望向的高台上,坐着一个穿着红黑配色小礼裙、踩着高跟军靴的女人,这片布满了嘈杂、恐慌的巨型场馆里,在几万人的喧闹声中,她坐在高台上置身事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红酒使她本就鲜红的唇显得更加晶莹。
眼角上挑、耳根一点红痣,女人的长相是无可挑剔的美好。而此时她坐在那里不怒自威,更是带有极强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即使是从来不近女色的XXX,若是从前在和平的城镇街道上遇到了她,恐怕也会升起纳她为皇子妃的心思。
斯德达尔苦笑一声,他原以为自己的一生必将波澜壮阔,而这波澜壮阔的一生中也一定没有女人的存在。
现在他发现自己想错了,两点都想错了。
他遇到了自己愿意为之倾心的女子,而她却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仇敌。自己一生并未有多少丰功伟业,如今他才十九岁,自己的国度就已经被眼前的女人所侵占、消灭,而自己也成了最后一个巴尔扎得最后的王族。
处刑台下,数万名巴尔扎得的子民愤恨地看着斯德达尔,在座的他们大多是前巴尔扎得的贵族。
有的人痛恨巴尔扎得的皇室为什么要在波姆斯那么强悍的军队下抵抗,让现在的巴尔扎得子民处于这样水深火热的境地,还有人痛恨台上的斯德达尔,如果不是他连番多次拼死抵抗,巴尔扎得又怎会死去那么多士兵,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受到波姆斯这么残暴的对待?
“伟大高贵的波姆斯!伟大的女王!”
“处死巴尔扎得皇室,处死斯德达尔!”
子民的呐喊从一开始的杂款无章,变得渐渐有序起来,他们的喊声铿锵有力,而几万子民的声音合在一起,又是那样的惊天动地。
这是巴尔扎得的皇室世代守护的子民,而他们现在却一起高喝着要处死最后的皇室。
阎彩扬起手,做了个安静的动作,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她走到高台最前面,与处刑台上的斯德达尔四目相对。
斯德达尔说:“处死我吧。”
处死我吧,然后给我的子民们留下一条生路。
阎彩环视了一圈,发现斯德达尔的这番言论并未得到任何一位子民的认同或是称赞或是同情,哪怕他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来拯救大家,那些人也只会因为他是已败的皇室而憎恨他。
阎彩举起一把轻盈的银色长枪,最后一遍问道:“你们都想好了?”
几万子民连连回应,要阎彩赶紧杀了斯德达尔,而斯德达尔也点点头,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
“砰!”
一声枪鸣,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和冲击感却没有传来,身后却忽然爆发出一片嘹亮的惨叫声。
斯德达尔忙回头,只看到一个男人被一枪炸掉了半个脑袋,他身边的人都被弹片划伤,脸上也都染了脑浆。那一片的人都在疯狂地尖叫、嘶吼,想从死了人的这片地方逃离,但是场馆的四周逃生的路早就被堵死,而这几万人早就把场馆给挤地死死了,他们哪儿都逃不去,只能被迫和淌着脑浆的尸体挤在一起恐惧地尖叫。
阎彩故作帅气地吹了吹并没有冒烟的枪口:“刚刚那个人扔了他三次臭鸡蛋,早就看他不爽了,这一枪打得我真舒服。我要人把臭鸡蛋和菜叶发给他们,他们就真敢扔啊,对着巴尔扎得的英雄。”
她甩手,将桌上的红酒泼向底下拥挤的人群,对副官命令道:“把斯德达尔带出来关进地牢。至于其他人,”
阎彩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一个不留。”
斯德达尔被人强行从处刑台上带走,手臂上还缠着笨重的锁链。他能听见背后接连不断的枪声和惨叫声,他的泪水在一瞬间就迸发出来。
即使说话会让他的声带剧烈疼痛,他也撕心裂肺地对着远处的那个身影嘶吼:“阎彩,你他妈言而无信!”
“不要杀他们!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
“阎彩,你回来,我回来!弄死我,把我的一切都拿走,不要杀他们!”
听见他接连不断的嘶吼声,阎彩回过头向他走来。
与阎彩四目相对,他却忽然觉得无法继续叫喊,明明是阎彩言而无信,但他的心中却无法对这个女人产生哪怕一丝真正的怨恨。
成王败寇,这是世人都知道的道理,作为皇子他自然更是明白。
可他还是想要祈求,祈求眼前的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