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何必当初。现在知道心疼了,当时怎么不收着点手。你进去看可以,不过今天人你是不能带走了,她的状况还不好,至少得等明天她醒了,才能叫你们领走。”
说完,那大夫让开了身子,留出一条路来,叫二人进去。
京墨原本领先一步,这会儿却被宝叔两步反超过去,抢先进了屋子里。
他先进了屋子,人却又僵住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床榻,不敢再上前半分。京墨紧随其后,也跟着进去。
屋子里的血腥味极浓,满地的血纱布。如意缩在床头,微微侧着身。她一侧的脸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有血迹洇了出来,另一侧完好的脸上秀眉皱起,眼角也隐隐有泪痕。
她身上搭着宝叔的衣服,可那衣服毕竟只是件上袄,遮不全她的身体。如意两条腿露在外头,准确来说,她支离破碎的亵裤已经无法遮挡完全她的身体,露出来两条伤痕累累的腿。
鞭痕、淤青、红肿、裂口。
一个人的身上,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伤口。
京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如意的时候,说不上她有多么的美丽动人,却也高挑秀气,温柔大方,跟病榻上这个脆弱的身影毫无关系。
“小娘子回去吧,更深露重,再晚些恐怕府里看后门的嬷嬷就要睡了,你就回不去了。”
宝叔声音幽幽的传来,仿佛是隔了千万里一般,飘渺而又嘶哑。
他的声音成功地将京墨从回忆里唤回神来。
“那宝叔你呢?”
又看了一眼虚弱的像是没有生气的如意,京墨有些放心不下,轻轻坐到床边,替如意梳了梳凌乱的头发。
“我在这儿照看她,你回去吧。”
梳理头发的手一顿,京墨皱了皱眉:“宝叔终究是外男,怎么照顾姐姐?倒不如让我留下,女子照顾女子,那才是方便。”
“你年纪小,怎么照顾人?”
“我是个丫鬟,伺候照顾人本就是我拿手的事。再说了,我又离得近,平日里也能隔三差五来一趟,看看姐姐的情况。”
“你隔三差五来就行,这会儿天色晚了,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府里的人也不放心。”宝叔第一次说话这样强势,不由京墨反对。
“可是宝叔留在这儿,你远在庄子上的娘可怎么办?”京墨也不赞成宝叔一个人留下来的决定,“毕竟姐姐嫁为人妇,宝叔也不好留下,不如回去照看你娘。”
两人正争执着,外头的大夫却探头进来:“怎么?你俩还想留下来?可别想了,我们这儿不留外人,你们把银子放下就走吧。与其留在这儿耽误我们治病救人,还不如赶紧回去,多凑点儿钱,再买一些补品来。”
两人被这样一怼,也都没话说了。
“你们趁早回去,今天天也晚了,明日你们早些来,说不定她就醒了。”
见大夫话都这么说了,两人纵使千般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下来。
“敢问大夫,明早医馆几时开门?我们也做好准备,早早过来。”
京墨看了一眼沉默的注视着如意的宝叔,开口问道。
“我们医馆一直开着,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值班,一天到晚不关门的。明早你来,只管跟值班的大夫说你是来找人的,自然会有小童领你你来见她。”
大夫挥挥手,一脸的不耐。
“你们两个人要是没有别的事,就快点走吧,你们在这儿实在是碍事。”
话已至此,两人也不好再多待,京墨将宝叔给的钱袋留下,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医馆。
“我明日会再来的,你要是不方便,我就接她去庄子上暂住。”
两人沉默了一路,临到了白府后门的巷子口,宝叔才开了口。
“你怎么接她走?毕竟她已经嫁为人妻,就算你接走了,别人该怎么嚼舌根?”
京墨一愣,反驳道。
她明白了宝叔话里的意思,却并不赞同。
“你难道要她一辈子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吗?”
没有问他关于如意脸上疤痕的看法,也没有问他关于如意今日一事的看法,京墨只问了这样一句话,却足以让宝叔停下脚步,陷入沉思。
“我不知道,宝叔是一时兴起,还是已经深思熟虑过,才说出了这个决定,可我还是想要宝叔再确认一下。”
京墨立在巷子口,微风吹散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也吹散了她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儿。她目光落在宝叔身上,落在了这个老实而又憨厚的人身上,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
“如意姐姐的命已经够苦了,如果宝叔没有做好准备,就不要再去找她了。”
与其说这是警告,倒不如说是一份真心的劝告,既是为了如意,也是为了宝叔。
“宝叔想想清楚吧,我该查的事情也已经查清楚了,这几日就不往庄子上去了。宝叔若是没事,也就不必再往镇上来了。”
京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面上却不露出来半点心思,说完话,便转身进了巷子。只留下宝叔一人立在原地,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