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还未亮。
郑建丰就早早起床了。
“这么早?有任务?”老伴还窝在被子里,声音有些闷闷的。
“没事,你接着睡,案子完了,我想着去迷山那边,给死者烧点纸。”这也算是郑建丰的一个小习惯,那些个没人祭拜的死者,他会偷偷烧点纸。
虽说这年头不讲究这个了。
但是郑建丰总觉得这么干能让人更安心些。
“行,你去吧。”自家老伴是个什么脾气,她太了解,她连被子都没掀起来,随口说了一句就睡了过去。
郑建丰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今天穿衣服的手都有些发抖。
这么多年了,他重新有了当年第一次出任务的感觉。
紧张激动,又有些悲伤。
他去放杂物的客卧里拿了些黄纸,他们这儿没有明文规定不能烧纸,不过这几年各省的政策都渐渐趋向于文明扫墓,不搞这些。
郑建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些纸还能烧多久。
他开着自己的小破车慢慢朝着迷山的方向开去。
秋日清晨很是凉爽,郑建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下了车。
“往左边走。”
耳边的声音指挥着他往前走。
这整个迷山附近都是荒地。
杂草丛生,郑建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
顾竹峰看着这人一点点地走到自己选定的平地。
他闭上眼睛,整个荒地似乎都在颤抖。
一具具尸骨从山林不同的地点慢慢挪到了那片平地底下。
郑建丰只感觉脚下的土地在颤抖,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土地。
他的双眼只能看到地面上有轻微的涌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挪到他的脚下!!!
郑建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凝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面才恢复了平静。
郑建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竟然一直在闭气,他那张挂满岁月痕迹的国字脸已经憋得通红,生理性的眼泪在他眼眶中涌动。
他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郑建丰的双手撑在泥地上。
他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挖开手下的泥土。
白色的手骨出现在他面前。
即使身下人的同他毫无血缘关系,郑建丰的双眼还是在一瞬间就红了。
这次不再是生理性的眼泪,而是真正悲怆的眼泪流了出来。
他的嘴大张开,却发不出声来,双唇颤抖着,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土地上。
这眼泪中似乎有愧疚,有悲伤,有无奈,也有一点喜悦。
可又似乎怨不得谁,迷山又没有神智,将人困住了又能怪谁呢?
怪命吗?
好像只能怪命了。
顾竹峰透过砸在他身上的眼泪,隐隐感受到了郑建丰身上过于丰富的情绪。
他因为过度使用力量,此时正懒懒地躺在床上。
郑建丰滴下的眼泪让他感到困惑。
这些人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有那么一瞬间,顾竹峰似乎能够同样感觉到郑建丰的心境。
原来的自己,情感也如此丰富吗?
顾竹峰陷入了沉默。
被派来看着郑建丰的小灰叹了口气。
人类确实复杂,不过大部分死者好像是被上任大王吃了吧?
咳咳咳,当然大王现在不想要暴露身份,这件事就不好说了。
只能让迷山周遭的阴气背着口锅。
郑建丰跪在地上,暗自落泪了很久,这才用袖子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然后给同事打了电话。
“老郑,你可接电话了,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啊?”
“我今个来迷山,想要给受害者烧些纸。”
“嗨,你这人,多少年了,怎么还这样?”
“我迷路了,发现了几百具尸体,看情况应该死了不久。”
“你说,你发现了多少尸体?”同事的声音提得太高直接劈了叉。
“几百具……尸体。”郑建丰艰难地重复了一遍。
“你在那儿别动,我们这就派人过去支援!”
顾竹峰看着一行人急匆匆地来,土地被挖开,露出了底下一具累着一具的尸骨。
便是身经百战的法医都有些震惊。
这太不正常了。
这又不是古代的万人坑。
而且这些人的死亡时间绝对不超过四十年!!!
这根本不正常啊?四十年前难道还有杀人凶手屠村了?
等检验出其中几个人的身份跟失踪人员相符之后,这件事就显得更加不寻常了。
周围被封了起来,对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