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脸上不断颤动的横肉,手掌按在了刚刚交给厄尔·本杰明的文件上,语气冷硬:“本杰明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私自盗用他人的作品盈获利益,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琳达手指轻轻敲了敲装着一只猫咪的笼子,仿佛对身后发生的异样并不感兴趣一样不动声色。
本杰明明显是心虚胆怯,被职业的、早已见惯了这种场景的律师稍微一诈,就自己露了马脚。
对方寄来的只有短短的胶片和对广告内容的说明,以及联系方式。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原片还是拷贝版本,对方也并没有提及。但倘若对方确实是原创者,如果塞进邮件的是拷贝版本,那就绝不可能不妥善保管原件。
厄尔虽然因为贪婪起了不该有的念头,但他更多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接触不到什么大人物的小店长。从未被律师拿着法典如此警告过,此刻额头更是不停落汗:“不是的,不是的,不要起诉我,您听我解释,我没有盗用他人作品...”
他的腿几乎不能支撑他的身体,慌乱地跑向了柜台,胡乱地翻出了上面沾上了不知道什么酱汁的合同,试图证明他的清白:“您瞧,这是合同。”
律师依旧冷着脸,却接过了那份合同,仔细阅读一番后,他将手上的合同递给了琳达,自己则收理着文件:“这份合同只声明了对方愿意分给你一半的奖金,本杰明先生。如果没有特别说明,这份作品的版权与你毫无关联。八万美金并不是追加给你的。你原本还能够分得一半的奖金,也就是一万美元,但现在...”
他指了指自己袖口别着的分外明显的闪烁着红光正在工作中的录音机:“你刚才的行为是毁约和诈骗,我会把录音带给对方和警察,合约方有权索求赔偿。”
原本只是简单签署合约的工作,现在却突然插入了些令人厌恶的麻烦,令不想加班的律师脸色更差,连语气都咄咄逼人,毫不给面子,甚至夸大了后果。
“怎么会呢...律师先生...”
厄尔的脸色一白,根本没想到自己撒的小谎居然会被对方如此轻易地识破,更没想到代价居然如此大。他慌慌张张的手上下晃动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解,甚至转过身以哀求的目光看向他们之中明显主事的琳达:“琳达女士,我也只是小本经赢,生活过得不容易,这些狗每天的食物都是一大笔开销,这钱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何况我是在做好事啊,如果不是我,这只广告也拍不出来。”
任他说得如何可怜,琳达并不理会他,侧过头和部下耳语了几句,率先领着律师走出了宠物店。
“行了。”被留下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虽然是诈骗未遂,但也得劳烦警察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我陪你在这里等等吧。”
*
从布鲁克林驱车前往曼哈顿纽约大学帝势艺术学院,越是靠近学校,街上的染着各色头发甚至打着鼻钉耳钉的学生就越来越多,琳达颇具兴味地看着:“真是年轻青春洋溢啊,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学生。不过如果是纽约大学电影系的学生,能够拍出这样的广告倒是情有可原。”
律师拉开车门:“不止。”
奥斯蒙德·格里菲斯这个名字虽然可能不怎么关注美国新闻的人并不知晓,亦或者有人看过也就忘了。但近一个星期,联美的财产与债务继承可算得上是律师界内最受关注的事务之一。他在看到合同上留下的姓名和联系地址时,立马就断定了这简短的广告绝对出自联美那位太子爷之手,而不是任何纽约州同名同姓的人。
他联系学院的值守人员,帮他们联络奥斯蒙德·格里菲斯。
没过多久,一位身材高挑、样貌出众的黑发少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张藏着锐意的慵懒面庞比报纸上刊登的照片痩些,他脸上很快露出了恰达好处勾起人好感的公式化笑容:“你们是法米娜的人?”
琳达下意识对眼前这个差点成为受害者的孩子有些偏爱,露出友善的笑容:“对,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对吧?我是法米娜广告部门主管琳达,这位是约书亚,律师。”
奥斯蒙德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们,女人的西装干练简约,米色搭配蓝色的色调却分外和谐,脚上的高跟鞋和随身的挎包都选择了不会喧宾夺主的暖色,一眼就知晓绝不会来自纽约或者柏林。也只有她说话时不由自主聚拢的手指证明她是意大利人。但是这位律师...奥斯蒙德只一眼就知道他是纽约人,他身上曼哈顿律师特有的虚假空乏的笑与他自己同出一辙。
他友好地点了点头,领着两人再次走进了被自己鸠占鹊巢的导师的办公室。
听从他指示又一次换上了“限定比格皮肤”的系统早就窝在沙发上等候着,见到“主人”领着陌生人进门,狗狗欢快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摇晃着尾巴。
琳达忍不住蹲下身去揉比格犬的耳朵:“哦,它比幕布上看起来还要可爱。乖宝宝,乖宝宝,你把它养的真好,它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