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架连弩。
她有几百架连弩,虽然是女兵特制款,力气不大,射穿铁甲都有些吃力,但,它们是连弩!
“咱们若是不停射箭,彼军如何装填弩矢?”
几百架连弩,够射出十轮箭雨,虽然力不能透甲,但腰引弩需要坐在地上操作——顶着箭雨,怎么操作?
臧霸又提出了反对意见,比如说你这样做,这个阵线就跑散了,对面虽然弩多,但人家也有长牌兵在前,到时候你撞是撞不进去的,两翼又会被人家击穿等等。
这次陆白倒是没反驳,她只表示,这就需要泰山军在两翼施以援手,坚持片刻,让她寻到可乘之机就好。
“……什么可乘之机?”臧霸有点迷惑地问,“你还有什么后手吗?”
陆白扭头看看。
她的弩车也在那些堆了柴草,盖了油布的缁车当中。
“算不得后手,”她说,“但只要咱们赢下这一场,对面那些东西,都是咱们的了!”
太阳升起来了,一场平平无奇的战斗又开始了。
守城方总要时不时出城和攻城方战斗,直到援军来了,对面撤退了,或者是自己方士兵死得差不多了,只能逃回去困守孤城。
这次对面的主将也没拿出什么新花样。
看到那些马车冲过来,他不为所动,仍然是弩手齐射,先铺天盖地了一波。
大半扎在马车上,小半落在后面,又射死了不少女兵,但对面这次也死出经验了。
那些本该在家里纺线织布的小妇人咬着牙,流着泪,跨过同袍的尸体,继续向前。
——弩手!
军官高声喊道,阵中立刻传来一阵阵拉动弩机的声音。
一声令下,数百支□□不甘示弱地冲向了敌阵!
冀州兵已经猜到有这么一波,训练有素地躲在藤牌之下,片刻之后,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一群小娘子!
——这弩有一石吗?
——能扎进藤牌一寸吗?
——不愧是小娘子射的箭,气势虽凶,却这样娇俏!
健妇营不为所动,又向前走了十步。
——弩手!
当第二波,第三波的连弩袭来时,冀州军的笑容多少就有些收敛了。
——她们用的是连弩呢。
他们这样窃窃私语。
——也不过只能射两三支箭。
——那可就是三十步啊!
——三十步又如何?她们还能这样一直射下去,一直走到咱们前面来不成?
只要她们的弩矢射完,后排的弩兵就可以从容填装弩矢,他们的弩可不是对面那些小女孩的玩具,他们用的,是大汉军中引以为傲的八石弩!
健妇营还在缓缓向前。
——弩手!
那一张张脸渐渐近了。
他们也是人,并没有长出妖魔鬼怪的脸,若是几十年前,或许他们见到这样一群妇人走过来,老实人会红着脸躲开,不老实的则忍不住一双眼睛往她们身上飞,再或者互相捅一捅,挤眉弄眼,品头论足。
可是他们谁也不会如此时这般抓紧长·矛,一脸警惕而仇恨地对着她们。
她们也渐渐近了!
她们竟然走到面前来了!
中军的矛手丢出了长矛,两翼开始在指挥下缓缓前进,弩手们终于抛下了强弩,从腰间拔·出环首刀,准备接战。
有刀手速度飞快地冲向马车,一跃而过,向着马车后的女兵劈来!
她们足足射出了十根弩!老兵们记着呢!她们的弩矢必然是空的了!
这些女兵无论身体素质还是战斗经验都不如他们!只要接战,胜负就是再明白不过的!
那个刀手飞快地砍翻数名女兵,顷刻间便撕开了一条口子。
这一场血腥而残忍的混战在开始后,很快变成了压制性的屠杀。
陆白在后面,她身前有几十名女兵护着她,不令阵线崩溃,更不令阵线崩溃所引发的混乱影响到她和她身边的人。
她指着远处那华美绚烂的旌旗下的身影,“看得清吗?”
“只能看到一个小点儿,”射手疑惑,“没穿甲啊,将军,那是主帅吗?”
陆白看了看身侧这数架弩车,又看了看远处。
……她也看不清。
但她还是斩钉截铁地下了令。
“射!”她说道,“射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