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孝全伸手将压在左光斗小腿上的石头片拿掉,左光斗疼得吸溜了一声。
“很疼吗左大人?”
左光斗苦笑道:“能不疼么......”
“呵呵,左大人,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你愿不愿意助我?”
“什么想法?可是关于史可法的?”
马孝全嗯了一声。
“好,只要执事大人能确保史可法安全,我就答应执事大人。”
“这个自然。”马孝全点头保证道,“史可法虽然是你的学生,但也确实不是东林党的人,这点朝廷上下都有证明,再说史可法目前还不是朝廷里的官,所以牵扯的不大。”
“好,那我答应你,只是,我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帮你?”
马孝全微微一笑,道:“你只管听我的便是......”
......
傍晚,马孝全再次来到寺庙内,找到了史可法。
按道理说,见到马孝全第二次,史可法不应该再怕才对,但实际上还没等马孝全开口,史可法就跪下了。
马孝全眉头微微一皱,道:“今天晚上,你随我一起去见一个人。”
“大人,是去哪里啊?”
“镇抚司牢狱。”
“镇......镇抚司牢狱?大......大人,小人没犯错啊。”
“我知道你没犯错,不是说了让你见个人么。”
“哦,那是谁啊?”
“你的老师,左光斗!”
“左老师?”史可法一愣,原本还有些懦弱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大人,真得是去见老师吗?”
“嗯,你收拾一下,我们一个时辰以后就去。”
“是!”
......
一个时辰后,马孝全领着史可法来到镇抚司牢狱门口。
把门的牢卫一看是马孝全,也不阻拦,直接放了进去。
镇抚司牢狱马孝全今天是第二次来,里面的味道依然让他难以忍受。
史可法倒是没有像马孝全那样捂着鼻子皱着眉头,他竟然表现的很淡定。
走到关押左光斗的牢房门前,马孝全伸手轻轻的摇了摇牢门,哗啦一声,牢门的锁头被马孝全摇开了。
“大人,门没关啊?”
马孝全笑道:“进了镇抚司牢狱,一般都是先把腿打断打残,关不关门,你觉得有什么区别吗?”
史可法沉默的呼了口气,扭头看向牢房深处。
牢房深处,左光斗倚着墙壁席地而坐,他的面额已经焦烂,让人无法辨认。
马孝全打着火折子,递给了史可法,史可法借着火折子的微弱光,走上前,眯着眼睛仔细的辨认了一番,突然,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左光斗的眼皮被血黏住,已经睁不开了,听到有人在哭,他下意识的问了句:“可是史可法?”
史可法抬起头,重重的嗯了一声道:“老师,正是学生史可法。”
左光斗咬了咬牙,强撑着全身的疼痛抬起胳膊,抖着已经如枯树枝的老手将眼皮上的血痂拨开。
马孝全这时也走了上来,蹲下身子,将手中另一只火折子打着。
借着马孝全手中火折子的微弱光,左光斗看到了史可法。
“混账东西,这是什么地方,你跑这里来作甚?”
“老师......呜呜......”史可法跪在左光斗的面前,哭成了泪人。
左光斗被史可法的哭声感染,刚准备伸手摸一摸史可法的脑袋。
“嗯哼~”马孝全咳嗽了一声,左光斗一个激灵,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史可法,国家的事,事已至此,已无回天之力,而你竟然跑到这里来见我,倘若有人上奏疏,你不是也会被牵连进来?赶快速速离去,不要在这里在待下去了。”
“老师,可是老师......”
“滚!”左光斗骂道,“你这个懦夫,谁让你哭着的,滚,如果你不变得坚强,你永远是个懦夫,滚!”说罢,左光斗摸到地上的刑具,拿起来,作出投击之状准备要打史可法。
马孝全一把拉起史可法,道:“听到没有,你老师让你离开,难道你想一直做个懦夫吗?想做个懦夫就跪着算了。”
史可法摇了摇头,擦掉脸上的泪水,摇头道:“不,我不要再做懦夫,我不要再做懦夫!老师,请相信学生。”说罢,史可法冲左光斗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离去。
看着史可法远去,马孝全笑道:“左大人,辛苦了。”
左光斗叹了口气道:“执事大人只要保全他的性命即可,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哎,为师的,也只能为学生做这么多了。”
马孝全点了点头,也退出了牢房,将门锁好后,马孝全心情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