醺的状态下度过。
范迪门在午夜时分被甲板上水手们说话的声音惊醒,他从舱室的舷窗向外望出去,发现船已经靠上了码头。看岸边有不少人举着火把等候的模样,范迪门估计应该是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不过等了一会儿之后,并没有人来通知他下船,范迪门猜测或许是宁崎已经睡着,手下人不敢在这时候打扰他,多半要等到天明之后再上岸了,于是他也倒回床上继续睡觉了。
范迪门所料不差,等天色亮起之后,便有水手来敲响范迪门的房门,通知他下船。岸边等候的人虽然没有崖城那么多,但四五十人还是有的,而且范迪门注意到迎接队伍中领头的显然是一名正宗的海汉人,而不是所谓的归化籍干部。
宁崎接下来的表现也证实了他的这种猜测,两人在码头上紧紧地握住了手,看起来关系也是相当不错。随后宁崎便向范迪门介绍了这个人:“这是海汉工业部盐业司司长安西,正好比我们早一天到这里,有他当导游,那肯定比我这个门外汉强多了!”
莺歌海盐场的建成虽然晚于胜利港和铁炉港的两处盐场,但其产盐量却是目前海汉治下所有盐场中最高的一处。这段时间安西正在巡视各地盐场,正好便在莺歌海这里遇上了宁崎和范迪门的考察队。
范迪门在这里也毫无意外地看到了蒸汽机的身影,由蒸汽机驱动的提灌设备将海水源源不断地抽取到岸上的晒盐池里,其效率不知道比人力畜力要高出多少倍来。而且范迪门还注意到这里很多晒盐池都是用水泥敷底,可想而知水泥在海汉基建工程中应用的广泛程度。
“莺歌海盐场是我们生产规模最大,技术最为先进的一处盐场,这里每年所生产的食盐足可满足两广地区加上安南北部地区的市场所需。我们在生产过程中所采用的众多新技术不但带来了产能的提升,同时也大大降低了食盐的生产成本。事实上在我们接管了两广地区的食盐供应之后,市场上的食盐价格已经比过去下降了一倍多,老百姓也不用担心吃不起盐了。”安西颇为骄傲地向范迪门介绍莺歌海盐场的状况。他作为海汉盐业的创办者和掌门人,对于这个行业的历史和现状都有着明确而深刻的了解,也是盐业领域最具发言权的代表。
安西很专业地向范迪门介绍了本地生产食盐的工艺流程,当然范迪门能听懂多少就不好说了,毕竟在专业领域中隔行如隔山,即便宁崎这样与安西来自同一时代的人,对于工业领域的知识也只是一知半解的程度而已。
东印度公司所辖的巴达维亚港附近也有盐场,不过格局规模比起这莺歌海一望无际的盐田可就差了不少,而且也没有类似这里完善的生产环节和工艺要求,基建水平和先进生产设备的运用更是相差甚远,在产能和成本上都不具备太大的可比性。如果以种植园的经营水平作为比较,双方在盐场经营方面的差距似乎还要更大一些。
至于安西所说的那些很专业的用语,范迪门的确没怎么听进去,他并不懂得制盐方面的专业知识,之所以会有这一站的考察行程,其实主要还是来自于海汉方面安排。能够多看到一些关于海汉治下生产行业的运行状况,范迪门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但初看了这里的运作状况之后,他就知道海汉的制盐工艺没法照搬回去,因为东印度公司不可能提供同样的基建设施和生产设备,所以对于安西介绍的生产工艺细节并不是很在意。
范迪门更注意的是这里的生产规模以及对周边地区所产生的影响,根据安西的说法,这里产出的食盐会出售到大明两广及安南北部,那么不问可知,海汉人肯定是以他们一贯的价格优势扫清了这些地区包括官方盐场在内的竞争对手。而食盐在国计民生中的重要地位,不管是在哪一国都一样,海汉能控制这一地区的盐业,就充分说明了他们在当地的渗透程度了。想到这里,范迪门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如果海汉人将盐通过走私的方式贩运到南洋地区出售,东印度公司是否有办法抵御这种商业入侵?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以海汉目前所掌握的商业渠道,他们如果要向爪哇岛运送大量食盐入境并不会有太大的困难。如果海汉人安心要搞乱当地的盐业市场价格,那么只需低价倾销一两年,当地的盐场肯定会全部破产,转而像两广和安南一样,完全依赖海汉的食盐供应。届时海汉大可以此为要挟,换取其他方面的利益。
想到这里,范迪门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他来到海南岛之后就逐步发现,海汉所具备的优势并不仅限于军事领域,在商业运作、生产组织、基础建设、社会管理等各个方面,同样做得极为出色,相比东印度公司更像是一个专业的殖民运作机构。他实在不能理解这帮从天而降的海汉人是如何掌握了这么全面的技能,能在短短数年中从零开始运作出了一个实力颇强的国家。
而反观自己掌管的东印度公司,议事会里那帮子人大多只会高谈阔论,严重缺乏像海汉人这样的实际操作能力。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落脚已经有十五年的历史,但建设成就和经营状况却远远不及晚了八年起步的海汉人,能力上的差距由此可见一斑。虽然自己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