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声音很是嘈杂,毕竟五湖四海的江湖豪客都汇聚在此。
但是随着那道黑衣身影在山顶站定,整个终南山上,顿时一片寂静,天地之间,只剩下了那一道白衣和一道黑衣的身影。
正午的阳光很烈,落在两人身上,宛如给两人镀上了一层金粉,群豪仰视二人,犹如仰望两尊神明!
某种意义上讲,这两人便代表了黑白两道的武道巅峰,天下之间,虽然也有几位绝顶高手,但是单打独斗,倘若张三丰不出手的话,没有人敢言能胜过他二人。
杨逍看着莫离,这是他第一次见莫离,这张俊美非凡,英气十足的脸,年轻的过分,却也可怕的过分。
一个人武功高没什么了不起,毕竟一山高过一山,天下谁敢称无敌?!
但是倘若一个人不但武功高,年纪又小,那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年纪,便代表了日后的潜力!
谁也不知道这个少年日后的成就能有多高,因为未知,所以可怕!
内力平平,剑法高明,攻于心计!
这是杨逍自青翼蝠王身死后,对莫离的评价,而这份评价里,莫离唯一的弱点,便是内力。
倘若再过十年,内力平平这四个字,便要变成内力深厚,十年之后的自己,绝不会是这个武当不世出天才的对手!
杨逍虽然狂傲,却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他才没公然宣称自己是明教教主,就是明白一旦这样做,诺大的明教,立时便要四分五裂!
面对莫离,他同样有自知之明,想要杀这个潜力十足的少年,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自从双雕时代落幕以后,江湖之中,已然太久太久没有这般热闹的武林盛事了。
群豪看着山顶上的二人,眸光一片灼热。
“莫离?”
杨逍盯着眼前的黑衣剑客,面上一片冷漠。
“久闻杨左使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让莫某可惜。”莫离轻声叹道。
杨逍眉头微皱,道:“可惜在那里?”
莫离笑了一笑,道:“可惜了这一幅好皮囊,偏偏沦为采花淫贼,明教光明使者,行事果真离经叛道。”
杨逍闻言,瞳孔一缩,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之后,杨逍不屑的道:“世人都道我明教乃是邪魔外道,那本座离经叛道一些又如何,诸如尔等自称正道之辈,背地里蝇营狗苟,所行恶事,比之我等不知恶心了多少,也敢置喙我圣教中人?!”
他说的是实话,魔教不一定全是恶人,正道也不一定全是好人,一如鲜于通,恩将仇报,下毒毒害救命恩人,又如何太冲夫妇,正道掌门,心毒如蛇蝎,险些害死幼年张无忌,但是!
莫离眸中掠过一缕坚定的神采,他轻抚腰间长剑,正色道:“正便是正,恶便是恶,莫某管不得旁人,只求自己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好一位武当弟子!”
杨逍一脸讥讽的道:“你与峨眉派灭绝老尼两位当世大高手一起出面,在华阳义庄内,硬生生的逼死我爱妻晓芙,让我女儿幼年丧母,这便是你所说的问心无愧?!”
莫离闻言,顿时默然。
他手掌摩挲着子午剑柄,脑海中想起的却是那一晚义庄里的凄苦无奈,只能自刎谢罪的纪晓芙身影。
虽说人自己做错了事要选择承担责任,但是他扪心自问,内心或多或少终究是有些不忍。
天下之事固然有对错,但生而为人,便有人性,不是简单一个对错便能概括的。
“无话可说了吗?江湖正道,都是一群伪君子罢了!”
杨逍厉声道:“今日,我便要替我爱妻报仇,先杀了你,再屠了峨眉派,祭奠我爱妻在天之灵!”
他神色癫狂,满头长发都随之舞动,周身气势散发,当真犹如一尊大魔在世,邪戾之气,让底下观战的一众群豪心惊不已!
然而就在此时,他面前的剑客说话了。
“我师祖告诉我,想要迈入先天之境,便需要见心明志。”
“我不懂什么是见心明志,所以近来修行,我一直是修炼内功,剑道增益不多。”
杨逍不知莫离为何忽然说这些,心头不禁一阵奇怪。
莫离却不管他,仍旧自言自语道:“那日在义庄内,撞见纪姑娘母子后,我内心也挣扎过,也犹豫过,要不要放过她们母子,但最终还是让纪姑娘自尽了。”
“我对自己说,是她做错了事,人在这世上,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况且她所做之事,本就对不起峨眉,对不起武当,对不起她父亲纪老英雄和我六叔殷梨亭,我没有错。”
“但我心里还是不舒服,总觉得我好像做了一件恶事,但在我想起你,想起你光明左使杨逍的时候,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