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
外头风雨婆娑。
屋里头几盏灯花嵌在壁上暖融融;烧着。
而沈瑜在安置妥了越听栦之后,也终于能踏实;坐在食案前举起筷子。
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除了下午;半碟甜果子之外。
眼下正是饥肠辘辘,便没有心思去搭理旁人,只一心和面前;美食做斗争。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从碗里抬起头时,才发现旁边那两人竟然没有一个动筷子;。
一个气息微冷;端坐着,一个垂着眼挺拔如木头。
沈瑜;目光在两人之间过了一遍,有些奇怪道,“……你们俩在干嘛,饭前打坐?”
本来还有几分微妙;氛围被她扰乱,离她最近;李时越最先拿起筷子,垂着眼极为乖巧;给她夹了块糖醋排骨,“阿姐多吃些。”
那糖醋排骨正是她爱吃;,可惜放得离她有些远,刚刚她瞅了好几眼也没好意思站起来够。
看到对方这么有眼力见儿,沈瑜心里头顿时万分欣慰,总算体会到了几分养崽;快乐。
也就眯起杏眼开开心心、礼尚往来;给他碟子里也夹了好几次菜。
嘴里说着,“你也多吃些,我听人说那些征战沙场;大将军,饭量都特别大,一顿能吃好几海碗饭呢。你现在正是长身体;时候,饭要多多;吃,可不许挑食。”
少年不知为何耳垂竟红红;,垂着眼吃她夹过去;菜,瞧着乖顺无比,“好,都听阿姐;。”
那模样叫沈瑜越看越顺心,刚要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就看到苏言清神色冷淡;捏着筷子,动也未动。
她犹豫着想关心几句,又怕他再误会了些什么,索性闭口不言。
用过晚膳,外头;雨仍旧没停,反而有越下越大;态势。
沈瑜撑着身子向外头望了一眼,回身从侍女手里接过两把纸伞。
正要和李时越一前一后走进雨幕,就听到身后有人忍着痛轻嘶了一声。
她顿住脚。
回头看到苏言清正微微弓着腰缩在素舆里,修长手骨用力撑在两边;扶手处,昳丽眉眼冷汗涔涔间透出几分惨白。
沈瑜刚踏出去雨幕;一只绣鞋便又收了回来。
她快步折返回那人面前,想扳过他;脸看看状况,又顾忌着惹对方厌烦。
于是思量之下只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胳膊,“欸,你怎么了?”
等了会儿没听到对方;回答,沈瑜微微蹙起眉∶这两日她从未听过苏言清喊疼,他眼下这副模样,想来是疼得紧了。
可现在天色太晚了,太医也不是说请就能马上到;,而且外头;雨又那么大。
她想了想抬起头来,抿唇望向门口处正撑着伞乖乖等她;俊秀少年,“阿越,你先回去吧,我等他好一点了再走。”
少年却没像往常那般乖顺,磨磨蹭蹭;,桃花眼也向下耷拉着,似乎有些不愿挪动步子,“平芜阿姐……”
她正要再同他嘱咐两句,就听到身后又响起一声不轻不重;痛哼。
像是隐忍到了极致,猫抓一样。
沈瑜只好一边扭头去照看苏言清;伤势,一边催促着雨幕里;少年,“快回去吧,莫要再等我了。”
听她说完,纸伞下那道修竹般;身影顿了一会儿,终于迈开步子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烛火冷冷摇曳几番。
沈瑜捧着脸,守在闭眼浅寐;少年床边。
苏言清疼得厉害,可她那点子医术实在是不敢给人处理伤处,只怕一个失手,情况反而会越来越糟。
所以就算屋里头有金疮药也是白搭。
而且太医今日方才过府替他诊治过,现下也不到换药;时候。
她便只好守着这人时不时;低声询问几句,又从尘封;箱子里拿出一件狐裘给他披上。
等到这人似乎终于挨过了痛意,脸色渐渐和缓时,沈瑜发现了一件事——外头;雨势已成瓢泼。
她好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