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是一位男老师, 个子不高,穿着件蓝白条纹的Polo衫, 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 自我介绍叫张建设,是英语老师兼班主任。
出于刻板印象,余清音觉得他更像是教物理的。
她为自己的以貌取人在心里道歉, 静静地听着关于接下来军训的安排。
开学第一天, 老师的话有点密集,有些点反反复复强调, 这才说:“现在开始搬桌子。”
要做大扫除,工具都是上一届学生们留下来的。
余清音弯下腰一用力,连拉带拽把自己的座位挪到外面, 心想得亏教室在一楼。
大概每个班的安排都差不多,很快整个走廊都变得吵闹,大家提着空水桶往返于洗手间的教室。
像这种集体劳动,偷懒和正直的学生各半, 余清音倒是实在, 手脚爬上窗台擦拭最高处。
她满脸的全是灰,连眼睛都快睁不开,抿着嘴不开腔,也看不清下面是谁一直叫她小心点。
擦完她就跳下来, 自觉落地姿势很帅气, 深深可惜这一幕没被人拍下来。
算了,人生那么多精彩瞬间,本就和过眼云烟都差不多, 一段时间后估计连本人都回忆不起来, 反而是丢脸的事情深入骨髓, 十年后都能垂死病中惊坐起。
现在有重来的机会,余清音对天发誓一定要杜绝一切黑历史。
但对别人的,她还是颇有兴趣,甚至在能摸到电脑的时候把哥哥们的说说都截图存下来。
不知道的以为双方是有什么血海深仇。
诚然,兄妹本就不是无时无刻都在你侬我侬的。
余清音心想等将来他们发财的时候应该可以敲一笔,对这项工作尤为看重,更像是一种捏着小把柄的乐趣。
总之神采飞扬,想起来都要笑出声。
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原地笑成这样,精神状态就很叫人担心。
还不熟悉彼此新同学们看着她,面面相觑不说话。
余清音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带去惊恐,自顾自拍着衣服,想去找点水洗洗。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全是积水,有人跑过去溅起水花,裤腿上星星点点的污渍。
息事宁人,其实不是余清音现在的作风。
她可不愿意晚上躲在被窝里生气,喊一声:“连道歉都不会吗?”
可惜出声太晚,肇事者早就连影子都看不到。
余清音也没看清人家的模样,只能鼓着脸表示生气。
真是,谁惹她了。
余景洪从一班探出头:“干嘛呢你?”
余清音抬起脚给他看:“我是池鱼。”
讲得不清不楚的,余景洪没太听明白,说:“能洗干净的。”
这是洗不洗的问题嘛!余清音哼一声:“不跟你讲。”
脾气还挺大,余景洪扯一下妹妹松松垮垮的辫子:“你头皮绳怎么不多绕两圈?”
余清音可是好不容易抓到这种慵懒低马尾的精髓,心想还不如给瞎子看,表情一言难尽道:“等捆上吊绳的时候我会打死结的。”
怎么一句顶一句的,这高中的开始她是有多不高兴。
余景洪觉得还是不惹她为好,跟新上任的同桌徐凯岩嘀咕:“你说她是不是喜怒无常?”
徐凯岩缓缓抬头:“不会啊,清音人挺好的。”
讲题的时候尤其耐心,堪称谆谆教诲。
余景洪欲言又止,最后沉重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
语气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但徐凯岩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说白了他缺乏社交技能,只笑笑表示友好。
莫名的,余景洪觉得自己这个同桌选错了,可惜开工暂时没有回头箭,他总不能现在提出来,只能在心里期待着之后老师会重新安排。
每个班的情况都不太一样,像走廊尽头的五班,此刻正在调座位。
教室地面上的水渍未干,空气中一股形容不出的怪味。
余清音站在女生队伍的最后面,心里有种期待。
大概因为一中是从前没来过的地方,她的状态和在县中的时候有很大的区别,看上去积极许多,连带着对新同桌也有好奇。
张建设拿着花名册,安排好一对就问名字打个勾。
等轮到余清音的时候已经没剩几个,指给她的也是二组的最后一排。
她的同桌恰好是通过姓名的陈艳玲,两个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是奇妙的缘分。
余清音先道:“好巧。”
是好巧,陈艳玲手撑在桌面上:“你以前是实验的吗?我总觉得见过你。”
余清音微微摇头:“我是陈桥一中,你知道陈桥吗?”
陈艳玲迟疑两秒:“是不是在高田附近?“
没错,陈桥县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