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之前,郭戎大概率会一口气将自己想到的所有东西和盘托出,但是现在,郭戎多多少少已经理解了政治的部分本质——利益!
说完狗咬狗之后,郭戎没有再继续说下方,而是选择了点到即止,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和不太成熟的计划说出来。
在帝王时代,功勋之最,莫如救驾,在如此绝境之下,成功地守住了兴庆宫,这功劳已经足够了。
如果说有什么比功劳更重要,那就是帝王的好感和信任。
太上皇李诵的信任和好感,郭戎感觉自己大概率已经刷满了,即便是不满也没什么,阎卿的敦煌长公主就是最好的证明。
用狗咬狗提醒一下李诵可以选择的方向,郭戎认为已经足够了。
连不擅长权谋的自己都能想到让叛军和勋贵制衡,以李诵的智商,郭戎觉得李诵本人未必就想不到这一点。
就算真的没想到,有了自己的提醒,确保不会阴沟翻船就够了,至于剩下的具体操作,别说郭戎还没想出来,就算自己有了计划,难道还能比靠权谋、手腕吃饭的李诵更厉害?
果不其然,听完郭戎的话,李诵先是一怔,随后眉头微微皱起,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接着用一种意犹未尽的语气询问道。
“没了?”
“没了!”
“没再想想?”
“想了,没想出来!”
“这可不是你今天指挥兴庆宫防御时候的风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臣了解兴庆宫,了解兴庆宫的将士,但是臣不了解长安,而且臣说好听了是个将军,本质上不过一丘八。”
“行军、作战、搏杀、指挥这都没问题,守城、平叛也算本职,但是要长安这种地方从容调动、运筹帷幄就真的太难为臣这么一个大头兵了,请陛下勿怪!”
李诵呵呵一笑,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出现在李诵得心情大好!
“好吧,算你过关,能想到勋贵清理叛军,叛军对抗勋贵,确实不错了,方向是对的,再加上你的沉稳和悍勇,再给你配上一个精于政事的副手,基本上可以镇守一方了!”
李诵最后一个镇守一方的评价不可谓不高,让每个人都为之惊叹,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人感觉李诵的评价过分,毕竟郭戎已经用他的表现证明自己确实有这个实力。
“啧!啧!啧!他真的只有十九岁吗?”
“是的,父皇,下个月他才及冠……”
看到李戎的目光,有些羞涩地应答道。
“好!好!好!郭戎给朕提供了想法,那剩下的就朕亲自来解决。”
“韦贯之!”
“如果我没记错,从校书郎转长安县丞之后,至前往回鹘之前你在长安县丞得任上整整任职了十三年吧!”
“陛下,正是,您怎么会……!”
唐代有两项对士人生活影响最大的制度,科举制度和栓选制度。
六品以下文官栓选由吏部进行,六品一下武官栓选由兵部进行,而一旦越过了六品进入五品,则直接由三省地宰相进行评议。
所以五品到六品可以看做唐代文武官员一个真正的分水岭!
韦贯之惊讶的地方在于,无论是储君、皇帝、太上皇的哪个身份,李诵都不应该知道自己这样的经历,甚至于韦贯之都不应该进入李诵的视野范围。
“我查阅过你的栓选记录,根据栓选记录我也查阅过你在长安县任职的桉牍,调查过你在长安县十三年的经历。”
“干练踏实、刚正不阿、性情坚韧,却又有机变之才,虽然几次记录在桉的评价都不高,但是我认为四次栓选你都应该是上上的评价,按资历也应该到了四品或者物品执掌一方了,被李实那个废物压制了这么久,委屈你了!”
一直温文儒雅、宠辱不惊的韦贯之听到这句话,直接愣在了当场,不说热泪盈眶,但是郭戎可以看到激动地韦贯之全身都在发抖,直到身旁的李锐的提醒韦贯之才缓过神来。
“柳卿拟旨,京兆尹韦武,玩忽职守、勾结叛逆…………斩立决!”
“陛下,府尹可是从三品官秩,现任京兆尹可是韦氏逍遥公房的……”
说到逍遥公房,柳宗元突然哑火,目光转换到了韦贯之的身上,这家伙好像也是逍遥公房的,这巧合的程度,着实有点过分了……
“数万叛军入城,整个长安城被封锁,长安城内发生大战,朕的禁宫被围攻了整整一天,京兆尹做了什么?”
李诵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在静悄悄的厅堂内显得格外的刺耳!
没有人回答李诵的问题,当然也根本不需要回答,但凡京兆尹能做任何一点事情,勤政楼内的这些人就不至于狼狈到现在的样子。
“如此一个京兆尹,如果不是一个懦弱无能、胆小怕事的废物,就是一个和叛军呼应、勾结的反贼,这样的京兆尹留之何用,这样的京兆尹难道朕要留着他过上元节吗??”
“柳卿继续,韦贯之中正平和,干练果决,忠诚可靠,假京兆少尹……不,权京兆少尹,署理京兆尹府事!”
“遵旨!”
在殿堂内两名宦官的帮助下,只有一个胳膊能动的柳宗元开始替李诵拟定敕书,而太上皇李诵也没闲着,而是一刻不停地布置任务。
“卿儿!”
“父皇!”
“还记得朕跟你说过的我大唐唯一一位以军礼下葬的女将军吗?”
“平阳公主?”
“摘下兜鍪,露出真容,带领郭戎临时组建的娘子军,以我大唐敦煌长公主的身份,代替朕出宫去安抚叛军的士卒,同时告诉外面的所有叛军,朕会在午夜之前决定他们的命运!”
“邵树民!”
“臣在!”
“你率部在数万叛军中潜伏到了叛军中枢附近,发动突袭诛杀了俱文珍以及叛军的所有核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