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隆庆坊为基础扩建的兴庆宫的南侧宫墙,有超过一半的部分为外廓与内墙的内外双层宫墙结构,外廓与内墙之间有复道连接。
兴庆宫南侧宫墙的总长度超过了两里,放弃了大部分第一道宫墙之后,守军所需要的防守的只剩下了南侧宫墙中部的勤政楼、两道宫墙之间两道只有五六米宽的甬道再加上南侧宫墙东段和西段加起来不足300米的宫墙。
防守面积的锐减使得防御的强度大幅度提升,借助地形的优势,登上了宫墙的叛军被死死地堵在了南墙之上不得寸进。
宫墙之上的战况很快被传到了俱文珍的耳中,面对胜利的诱惑,俱文珍的心态也终于出现了裂痕。
拿不下兴庆宫,即便能逃出长安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拿下了兴庆宫……他决定赌了。
下定决心的俱文珍拿出了他手里最后的一支力量,掌握在干儿子陈弘志手中,养精蓄锐了整整一天没有堕落的三千“真·神策叛军!”
这三千人是俱文珍放在自己身边的最后护卫,万一叛乱失败,这些人将保护自己逃离长安的。
“弘志!”
“义父!”
“让最后这三千人出击!”
“义父,这可是最后护身的……”
“都这时候了还要什么护身,在我们进攻之前,李宥由建安郡王进遂王,已经经由麟州前往了朔方、灵武!”
“不仅如此,李诵和李纯还派人前往了京畿道、山南道、陇右道、剑南道、关内道、河东道昭告天下我们是叛逆,下旨勤王!”
“义父,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正午的时候我派到孙荣义身边的人传回了消息,孙荣义亲率三万多右军已经起兵南下了,只不过他走得很慢,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如此不惜一切代价地攻击兴庆宫了吗?”
“拿下了兴庆宫和太上皇,整个神策军都会成为我们的仪仗,我们会成为大唐的主人,拿不下兴庆宫,孙荣义们就会出兵勤王!”
“准备出击把,等……”
俱文珍正准备再次下令,忽听后军传来一阵阵骚动声,一名叛军的骑兵正向着俱文珍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等来到了俱文珍的身边,惊慌不已的骑兵从马上跌落,然后连滚带爬地到了俱文珍面前。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如此地惊慌失措?”
“回禀大将军,那个韦贯之带着万年县的衙役反了,他们和那些被关押在青龙寺的禁军一起偷袭了延兴门,然后已经开始向这边进攻了过来,已经快到了东市了!”
陈弘志以及一众簇拥在俱文珍面前的叛军将校瞬间脸色大变,一瞬间慌乱的情绪就开始蔓延,然而俱文珍却笑了。
俱文珍的很多观点和郭戎是一样的,在战场上未知的东西才是最为恐怖的!
李诵把皇子送出长安他能理解,李诵派人向各个忠于朝廷的藩镇派人求援他能理解,但是敢于留在兴庆宫硬抗自己的大军一直让俱文珍很疑惑。
可是现在,俱文珍彻底释然了,原来李诵除了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守城将领,还用简单但是实用的方式在自己这边埋了一个安排。
守坚城,抄后路,聚歼之!
俱文珍不得不佩服李诵的好算计,如果没有神策左军的加入,自己只有三四万人,打到现在士气低落的时候一支精锐从背后杀出,自己确实很危险。
但是现在,光这里就还有两万多人,想靠几百人翻盘,昔日的玄甲军或许还有可能,但是几百禁军,李诵是痴心妄想!
“几百人而已,慌什么,能翻起什么波浪!”
俱文珍带着笑声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一般,让慌乱瞬间消弭,环视四周,俱文珍最后盯上了主要要求堕落的那位李中郎。
“李中郎,政道坊已经没什么乐子了,带着你的两千人去把这部分不知死活的家伙干掉,顺便替大军去常乐坊打个前站如何?”
出身李唐宗室,几个呼吸之前还惊恐万分的李中郎将瞬间满面红光。
“请大将军放心,包在李某身上了!”
目送这名中郎将离去,俱文珍转向了陈弘志。
“弘志!”
“义父!”
“带你的人上去!”
“明白!”
“太上皇留下,如果找到兴庆宫守城的主将也尽量给我活捉,至于剩下的……”
完成了布置,目送一前一后两支队伍分别离去,俱文珍彻底放下了内心的所有顾忌。
前面有自己的亲信啃硬骨头,后面有已经彻底堕落的神策军解决后患,俱文珍抽出宝剑,在空中一摆,厉声喝道。
“传令,留下南边的宫墙交给左军三镇,剩下的所有人,从其他方向继续攻城!”
“我不要损失,不要借口,我只要兴庆宫,我只要太上皇!拿下兴庆宫,全军可以在长安屠城三日,给我攻城,攻城!”
刹那间,喊杀声变得越发响亮,只留下了数百人的卫队之后,整个广场之上剩下的所有叛军尽数开始向前推进……
俱文珍的最后一波指令迅速产生了效果,疯狂的四面围攻,使得东西两侧的守军无法在对主方向提供支援,养精蓄锐的神策军精锐的出击更是让守军的伤亡再次飙升。
宫墙之上原本已经僵持的防线迅速出现了松动的迹象,作为围攻重中之重的勤政楼更是危如累卵,太上皇本人都开始了上阵搏杀。
郭戎知道到了最后亮底牌的时刻了!
“击鼓!”
随着郭戎的一声令下,在兴庆宫宫墙东南角的一面擂鼓被敲响。
“冬!冬!冬!”
一连串短促的鼓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兴庆宫,传遍了大半个长安城,吹响了唐军反击的号角!
两百骑兵出击之后就一直紧闭的通阳门突然被打开,而登上宫墙的楼梯下也传来了一阵高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