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光大亮,石洞内依旧昏沉。
元沅迷迷瞪瞪地醒来,眼睛眯开一条缝,但身体仍旧一动不动。他只觉得身旁有一块被捂得暖呼呼的莹润玉石,触感极佳,靠着特别舒适。
好久好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
他忍不住蹭了蹭,嘴角都还是咧着的,似乎做了一个与龙交朋友的美梦。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林子里哪来的玉?
他彻底清醒,连忙一骨碌地坐起来。那双圆润漆黑的双眸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靠着的是一个巨大的爪子,触感极佳的“玉石”是覆在上头的黑色鳞片,他身边不远处还笼着一节骨翼。
那不是梦!
元沅兀自开心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龙翼下钻了出来,回头看了眼似乎还在熟睡的黑龙,悄咪咪挪到一边擦牙洗脸去了。
虽然昨天跑了很久,但他浑身不仅一点酸痛感都没有,还暖乎乎的。
元沅在原地蹦跶了两下,确实是没有一丁点儿不适。他想了想,把这归结于自己天赋异禀,随后掏出了水和叶片擦洗尾巴,再把它晾在从洞口照入的阳光下。
秋日的太阳暖融融的,元沅惬意地捧着坚果晒太阳,整只鼠像个糯米团子似的蹲坐在那儿,雪白的毛毛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金光,像是糯米团子裹糖浆。
他黑溜溜的眸子一转,视线粘在黑龙身上,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这可是龙诶,他居然真的跟龙做朋友了!
这目光存在感极强,玄闵被看得浑身僵硬,不太自在地将脑袋往里侧了侧。
他很早就醒了,但是不想起。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小东西相处,干脆就一直闭目养神。但眼下这情况着实是他没意料到的。
盯着这一身黑漆漆的鳞片也能看这么久。
玄闵有些烦躁地动了动爪尖。
不然还是吃掉好了,省得总来烦他。
虽是这样想,可玄闵却仍旧一动不动,似乎在迟疑着什么。最终,在孤独养伤与暂时养个储备粮解闷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元沅不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依旧悠哉悠哉地边吃边赏龙,眼神不经意扫过对方身上的伤口,动作一下顿住。
伤口的状况比昨天好了不少,但看着依旧是很严重。
元沅单爪伸到兜里掏了掏,然后想起自己的药已经用光光了。他把剩余的坚果整个塞进嘴里,然后两只爪子扯着兜兜,开始清点物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的兜兜变大了些。
水和食物还能撑个三四天,但是药材确实是半棵不剩了。而且黑龙还是病患,也是得吃东西的。
元沅抬着脑袋望着那个离他非常非常远的洞口,心知凭他自己是上不去的。
他圆乎的眸子转向窝着的黑龙,盯上了那条长长的龙尾巴。
这似乎是唯一上去的办法。
但黑龙还在安睡,他不好打扰病患休眠。
于是元沅干脆揣着爪子蹲在阳光下等他醒来,搭一趟顺风车。
等待的过程无所事事,看龙看满足了,他就开始打量石洞。
但这洞实在是平平无奇。周围的石头看起来硬邦邦、灰突突的,石壁也没什么着力点,唯一的看头就是顶上那个大约有一个龙爪大的洞口。
从底下望出去能看见云和天。
这就是坐井观天的感觉吗?还不错诶。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望着跟张画似的。
真好看。
元沅换了个姿势,变成背着地仰躺着,抱着半干的尾巴十分稀罕地望着洞口瞧。
为了避免睁不开眼,他特意把头挪到了阴影处。
看着看着,元沅突然有些疑惑:洞口有些小,而黑龙这么大,那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元沅抱着尾巴滚来滚去,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是阳光过于舒适,他等着等着就又开始昏昏欲睡。
其实他原本的生物钟是昼伏夜出,但随着日子的推移,他活动的时间越来越向上辈子靠近,到现在基本都是正常的晚上睡觉早上活动了。
他睡了三觉,吃了两顿,蓝天白云都变成橘红色了,都没等到黑龙醒来。
元沅有些急了。怎么会睡这么久,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他蹦起来围着黑龙打转,推他他也不醒。于是元沅歪着脑袋想了想,凑上去在爪子上轻轻舔了口。
“吱噫——”
你还好吗?
玄闵一开始是假寐,到后来确实是睡着了,抵御邪气的侵蚀与伤口的疼痛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只不过看白团子还算乖觉,他稍微放松了点警惕,结果就猝不及防被舔了个正着。
他猛地睁眼,从浅眠状态中醒来,同时上半身一下子后挪了一大截,狠狠扯动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各式伤口。
但他没来得及在意,注意力全放在了爪尖遗留的触感上。他对着元沅龇露出了尖牙:
“离我远点——”
元沅前一秒还在吐舌头——他刚才似乎沾到了什么苦苦的东西。
后一秒就猝不及防地听见了黑龙开口讲话,他一下子顿在了原地,连舌头都忘记收回去了。
那声音如玉石之声般悦耳,大概是久未开口还带了点沙哑。如果不是尾音带着点清越的龙吟的话,简直就像是人类男性的声音。
而最最最主要的是:他居然能听懂!
他终于能听懂别的生物在说什么东西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第一次听到这种语言,却能很轻易地读懂其中的含义。
但对方说的是什么,他这会儿已经没心思去在意了。喜悦与兴奋包裹着他,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惊奇与跃跃欲试。
“唧噫!”
你会讲话呀!
他许久没与别的生物交流了。
但与黑龙不同的是,他发出的依旧是叽叽吱吱的鼯鼠叫声,这让他倍感失望。可没想到黑龙盯了他一会,似是不解地侧了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