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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2 / 5)

初学时字写大些无妨。阿般,你需这样想:你落于纸上的字迹本身,比承载字迹的纸张绢帛,要贵重得多。”

边说着,换了一只新制的紫毫笔,示意阮朝汐执笔,由他引领着,写下一个大而舒缓的‘阮’字。

裁制成一尺八分长的新纸上,只在中央写了一个大字,四处皆是留白。

阮朝汐震惊地盯着只写了一个字便弃置不用的新纸。

荀玄微示意白蝉开书柜,从楠木柜里取出一沓新裁的大纸,放在阮朝汐面前,纸张足有半尺厚。

又取出一只檀木长盒,里面放置了大小不等的四支紫毫笔,四支霜白毫笔。

“书房里不缺笔墨纸张。若是纸张不够了,笔不堪用,白蝉自会补上。”

檀木盒合拢,推到阮朝汐面前,问她,“你冬日功课繁重,并不比东苑的武课轻松,人须得吃饱了,才能专心进学。现在可愿多用点吃食?”

阮朝汐的目光盯着半尺厚的练习白纸,轻轻地吸了口气。

随即默然点头,把琉璃盏里盛着的细饼拿过来,接着刚才咬下的小半块咬了一口,又捧过今日的酪浆,打开了瓷盖。

东苑的哎哎痛叫声从早晨持续到傍晚。

书房里,阮朝汐不肯停下,同样从早晨持续练字到傍晚。

直到东苑那边的声响停了,到了晚食时辰,大家都去了饭堂,她才停笔,挨个揉了揉指腹和掌心。

指腹早已被磨红了。碰触一下,火辣辣地疼。

阮朝汐没吭声,拿冷水浸了浸,热辣辣的痛楚好了些。

虽然练字过久,手不舒服,总好过无所事事,饱食终日,她心里不舒服。

白蝉提灯送她去东苑用晚食。

冬日天黑得早,天幕浓云堆积,坞里无声无息地飘落大雪。主院各处廊下点起的灯笼光线朦胧,映照出夜色里随风纷落的雪花。

有人在主院半掩的门边说话,那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她停步去看,距离太远看不分明,只看到守门的老仆手提灯笼,在前方引路,把两个人带进主院。

被带进来的两人身形高挑,一看都是男子,走在前头的那个戴着遮挡沙尘的幕篱,黑色幕篱罩住了头脸半身。

后头的那个走路身形不稳当,跌跌撞撞进了主院,往前走了几步,便忽然脱力地晃了晃,摔在雪地上,砰的一声闷响。

阮朝汐停住脚步,站在长廊里,远远地看着。

引路的荀氏老仆赶紧往回几步,提着灯笼弯腰查探。昏黄灯光下,鲜血从摔倒那人的身上汩汩淌出,浸透了身下新积的白雪。

“阮阿般,不关你的事,走罢。”白蝉低声催促。

阮朝汐眼睛盯着庭院摔倒的那人,跟着白蝉走出一步,摔倒那人忽然挣扎着抬起了头。

荀氏老仆手里的灯笼光线,映亮了来人满是血污的年轻眉眼。

阮朝汐刚抬起的脚步倏然顿住。

重伤摔倒的那人,赫然是出坞多日、许久没有音讯的徐幼棠。

“幼……幼棠……幸不辱命,顺利完成……完成托付。”

徐幼棠从雪地里挣扎着撑起身子,面向书房方向,哑声道,“幼棠求见郎君。”

山间冬日的第一场大雪无声无息落下,多少秘密掩埋其中。

——

南苑二兄徐幼棠回来了。

消息瞒不住一墙之隔的东苑,这几日东苑私下里议论不休。

身上几道贯穿箭伤,血几乎流干了一半,人进了主院就再也爬不起身,紧急唤来南苑修习医术的莫闻铮,抬进南苑连夜治疗。

幸好年轻底子好,休养了四五日便缓过来,昨日有人见他下了地,披着郎君赐下的狐白裘,在主院中庭里慢慢地踱步。

晚食间隙,李豹儿悄声对周围几个讲述,“徐二兄通过试炼,名姓登记造册,从此算是正式的荀氏家臣了。”

“听霍大兄说,坞主亲自修书一封,送去荀氏壁告知宗族。徐二兄当面瞧着坞主写信,哭得稀里哗啦的。”

“哦!”童子们传来一片惊叹声。

李豹儿流露出羡慕期待的目光,“希望有一日,我李豹儿的名姓也能堂堂正正写在坞主的家臣名册里。南苑住着四位兄长,不好压他们一头。那我……我就列第五个吧。”

“嘁——”童子们发出嘘声。

阮朝汐坐在李豹儿对面,边听边扒饭。

她停下筷子,追问了句,“霍大兄有没有和你说,和徐二兄一起回来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历?”

李豹儿正在添汤,木勺捞肉的动作一顿,愕然反问,“什么人?徐二兄是和其他人一起回来的?没听说。”

阮朝汐闭上了嘴,再不说话了。接过汤勺,给自己碗里舀了一勺肉汤,继续扒饭。

但吃着饭汤的同时,心头却不由自主想起那天黑夜里,被徐幼棠拼着半条命护卫进主院,头戴黑色幕篱的瘦削男子。

徐幼棠那身伤,都是被追兵缀在后面穷追不舍,强弓利箭所射伤。

霍清川被东苑众人围住询问时,简单提起几句,说徐幼棠身上。几乎没有刀剑伤,险些致命的是后背和肋下几处箭伤。显然追兵未曾赶上他们,近身鏖战的机会不多。

被他护着进来的那幕篱男子,这几日便住在主院的西边客房,和她的住处可以隔着中庭对望。

偶尔清晨和入夜后,那男子会被邀去书房,和此地主人对谈良久,又送回西客房。出入时始终戴着幕篱,瞧不清面目。

但阮朝汐毕竟和神秘来客的住处只隔着一片庭院。

偶尔清晨早起时,天色黯淡,灯烛熄灭,庭院积雪微光。西客房暂时羁留的居客偶尔会推开木窗,在远山晨光中默然赏雪。

这样的时候,西客房里的人往往不会穿戴幕篱。

借着晨光和雪光,阮朝汐便看清了客居男子的相貌。

那是一位极年轻的郎君,眉目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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