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猜测裴沅祯喜欢她,沈栀栀当然不会跟着相信,毕竟她有自知之明。
裴沅祯是谁?
大曌首辅,当朝一品大员。抛开他那些骂名不说,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有才学有本事有身份,又岂会喜欢她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烧火丫头。
再说了,储玉院还住着数十个美人呢,个个都是人间绝色。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眼瞎了才会喜欢她这种骨瘦如柴的女子。
还有,裴沅祯性子古怪,看着就是个没有七情六欲、心硬如铁的人,很难想象他会有“喜欢”这种感情。
最后,沈栀栀觉得,被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人喜欢,真的不是件高兴得起来的事。
想起那天夜里,他徒手捏断那人的脖颈......
沈栀栀打了个寒颤,赶紧摇头不敢再想。
她继续包粽子,对方月说:“旁人就算了,你服侍我这么久了怎么也跟着瞎起哄?”
她叮嘱:“这种话以后可不能再说,反正我是不信的。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子虚乌有,荒谬至极。”
“这是两个词。”方月问:“姐姐难道就不惊讶吗?”
何止惊讶,沈栀栀听了这个消息几乎当场窒息。
但她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反正以后不要再提,小心传到大人耳中。”
接下来的日子,沈栀栀没把这传言当回事,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听说裴沅祯一直待在府上,但他不知是在忙什么,总是神出鬼没,沈栀栀也只是偶尔在用膳的时候见到他。
有了之前点哑穴的前车之鉴,沈栀栀在他面前不大敢说话。每次他吃完饭走人,沈栀栀也麻利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倒是阮乌像突然有根筋不对劲似的,一天到晚往她这串门。
最开始方月惧怕它,后来也能镇定自若对待了。
因为有了阮乌这么个胃口大的常客,方月几乎每天都在做牛肉干。
腌牛肉、煮牛肉、晒牛肉......
方月闻到牛肉的味道都要吐了,实在忍不住跟沈栀栀提了下意见。沈栀栀想了想,捞起袖子去小厨房做狗食。
阮乌虽然是条狗,但精得很,知道沈栀栀要帮它做吃食,殷勤地在她身后跑来跑去。
一会儿叼柴火,一会儿叼锅铲。
许是见沈栀栀累得慌,还给她叼了个茶壶过来。
沈栀栀一看那精致的紫砂壶吓得大跳,她可不敢用这个喝茶,这是裴沅祯的东西。
“狗大人,这可不能拿,这东西贵重......”她赶紧闪开:“你别过来,万一摔碎了可不关我......啪——”
好的不灵坏的灵。
小厨房内,空气安静。
沈栀栀和阮乌盯着地上的碎片看了会,又互相盯着对方看了会。
“方月,”沈栀栀喊:“你刚才在门口看见了吧?我可没碰这茶壶,届时陈管事问起你得给我作证。”
她指着阮乌:“狗大人!你完了!”
阮乌“嗷呜”一声,跑了。
“......”
沈栀栀捡起茶壶碎片,坐在厨房门槛上发呆。
方月倒是比她乐观,劝道:“姐姐无需担忧,一个茶壶罢了,依大人对姐姐的......”
沈栀栀抬手打住她:“我才说什么?这种话不许提。”
她们不清楚,沈栀栀自己还不清楚吗?裴沅祯根本就不会喜欢她这个人,那天她侥幸从清风堂生还,或许是他突然良心发现。
“可是......”方月问:“陈管事若是问起来,姐姐怎么办?”
虽然是阮乌打碎的,可她一个丫鬟哪里敢指证大人的爱犬?不是找死么!
但不指证,说茶壶是自己打碎的,也一样找死。
沈栀栀跟她想的却不一样。
打碎茶壶的是阮乌,但陈管事肯定不会让阮乌赔,说不定这笔账会记在她头上。
她盯着帕子上的紫砂壶碎片,愁得很。
以前在旧主家做事时,府上老太爷就特别宝贝这东西,花大价钱收藏各式各样的紫砂壶,每天都要亲手擦拭,
一个寻常人家的太爷尚且如此,裴沅祯的紫砂壶又岂会逊色?紫砂碎片上已经胞浆光亮,想来是用很多年了。
这得赔多少钱啊!
“唉!”她叹气:“阮乌呢?”
“不知跑去哪了。”
沈栀栀又问:“大人在哪?”
方月惊讶:“姐姐要去找大人?”
沈栀栀点头:“只能找大人当面解释。”
“那要怎么说?”
“如实说。”
裴沅祯在墨韵堂。
沈栀栀早饭也顾不上吃了,她把茶壶碎片放进匣子里,捧着匣子来到墨韵堂外。
她站在天井望着门口匾额漆黑耀金的三个大字,忐忑、犹豫......
正要抬脚进去,外头传来动静。
侍卫领着一人进来,那人约莫五十左右,经过她身边时还露出丝诧异。
沈栀栀赶紧低头靠边让路。
裴沅祯有客,看来她得等等了。
来人正是裴家族长裴望,也是裴沅祯的二叔。
进了门后,他看见裴沅祯独自下棋,还安静地等了会。
少顷,裴沅祯放下棋谱,吩咐:“上茶。”
裴望好脾性地笑:“我是不是打扰贤侄了?不急不急,你且下完棋。”
裴沅祯问:“二叔有何事?”
裴望坐下来,斟酌了下,开口劝:“我听说贤侄罢官在府不肯上朝。贤侄莫跟皇上置气,皇上那还等着你啊,你不在这些日,听说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裴彦让你来劝的?”
“你看你,他是你四叔,都是一家人何必生疏?”
安静了会。
裴望叹气,继续道:“朝廷的事我不懂,但我听说了。皇上当庭反驳你的政令让你下不来台,可事后皇上后悔不迭。”
“政令由内阁拟定,而内阁你是当首。皇上年幼,凡事还得依靠你。”
“至于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