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顿了顿,声线都微微发颤了,他突然觉得很难过。
也很怜悯那些无辜惨死的女子。
谁家还没个姐姐妹妹了?
牧白自己就有妹妹,刚刚那些死去的女孩子当中,有跟他妹妹看起来差不多大的。
如果,他们没有生在这个弱肉强食,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真界,他们就可以跟牧白的妹妹一样,在干净明亮的校园里读书。
在花一样的年龄,可以爱美,他们想穿裤子就穿裤子,想穿裙子,就穿裙子。
想露胳膊就露胳膊,露腿露肚脐都可以,这是他们的自由。
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在大街上,不会有任何人指责他们衣衫暴|露,更不会有人敢公然欺负他们,法律会严惩所有坏人。
但他们却死在了最美的年华里,连死后都不得安息,亡魂被禁锢在此。
“他们也有家人的,他们的年纪还那么小。”跟他的妹妹看起来差不多大,牧白微微垂着头,眼眶渐渐红了,“他们的家人如果知道,他们遭遇了这样恶心的事情,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江玉书砸吧砸吧嘴,本来还想破口大骂的,结果看见牧白这样难过的可怜模样,那到嘴的话,咕噜一声就咽回去了。
还赶紧结结巴巴地安慰他:“别哭,别哭,别哭!这里没有人怨你,真的!”
“那些烂事是你爹干的,又不是你干的,再说了,你又不知道啊,这怎么能怪得了你呢?”
顿了顿,江玉书话锋一转,“不过,有句话讲得好,父债子偿,那些女鬼刚刚想掐死你,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要不然,你自刎谢罪好了。”
“玉书。”
江玉言出声,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师叔只怕要活吃人了。
林素秋长叹口气,倒也没说什么。
奚华却有片刻的恍惚,因为他突然发现,小白的身世遭遇,同他有一些类似。
不过,奚华的亲生父亲比牧家主更加禽|兽不如,有过之而无不及。
牧家主虽然禽|兽不如,但这些年对牧白,倒是全心全意的好,可谓是众星捧月一般溺爱着牧白。
而奚华却不同了。
他的存在,其实从头至尾就是一个错误,是他母亲人生中最脏污的一笔,也是他母亲被迷惑,被强迫的罪证。
所以,奚华的出生从来就不受任何人的期待,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在拜入玉霄宗之前,他是世人眼里的怪胎,野|种,畜生,连亲生母亲都容不下他,想尽办法要除了他,灭了他,让他死。
他的童年完全充斥着虐待,饥饿,寒冷,恐惧,冷落,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长时间的饥寒交迫,让他看起来面黄肌瘦,比同龄人弱上很多。
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肆意欺负他,骂他是个没有爹的野|种。
他的母亲,一生为情所困,至死都未能与负心人再见一面。
临死时,母亲瘦骨嶙峋,好像是颓败的荷叶,苍老得好似坟头的魂幡,死气沉沉的。
摸索着,从枕头下面,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要一刀结束奚华的生命。
那刀子虽锈迹斑斑,但也割开了奚华的喉咙,他也曾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在血窝里苦苦挣扎。
那时,奚华就在想,如果有人愿意带他逃离地狱,那么,他将终生受其驱使,赴汤蹈火,绝无怨言。
但是,他的希冀总是一次次地落空,又一次次地破灭。
渐渐的,他对这个人世间,再也不抱有任何期待。
只要他无情,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得了他。
而小白明明同他拥有一样令人恶心的父亲,却能够拥有,奚华毕生都得不到的爱。
这并不公平,难道不是吗?
奚华手一松,牧白就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不偏不倚,刚好撞到了他尾巴骨的位置,他哎呦一声,捂着身后,一下就从地上弹跳起来。
“怎么了,小白?”奚华满脸悲悯,眸色晦涩难懂地关切道,“是不是受伤了?”
“没……没事!”
牧白疼得直抽冷气,该死的,这尾巴就好像真是他身上掉出来的一块肉,居然还会疼!
为了不被大家发现,他居然不是个“人”,牧白只能佯装镇定,悄悄把尾巴往衣衫里塞。
奚华又岂能如他所愿?
暗暗屈指一弹,灵力啪嗒一声,狠狠抽在牧白的手背上,牧白疼得下意识收手。
那毛茸茸的一团尾巴,就从衣衫中掉了出来。
江玉书大惊失色,伸手指着那条灰白色的尾巴,大声道:“这是什么东西?真尾巴,还是塞|进去的?!”
牧白:“!”
塞——进去?!
这踏马是人话?
他同样大惊失色,都顾不得手背的疼了,赶紧伸手往后一捂,倒退几步,疯狂摇头。
“不是吧,牧白!你……你怎么……怎么……”江玉书活吃了苍蝇一样,满脸震惊且厌恶地道,“看你一副干干净净的清俊模样,想不到你私底下这般堕|落,居然……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已经没眼去看牧白了。
江玉言和林素秋也同样感到无比震惊,因为他们真的很难想象,看起来阳光开朗,笑容灿烂,还带点孩子般稚气的牧白,居然私底下玩得这么花!
私底下玩就算了,还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尾巴!
简直是不知廉耻,惊世骇俗!
奚华心底冷笑,慢条斯理地欣赏着牧白惊慌失措的神情,但表面上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微微抿着唇角,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少年。
他很期待,待会儿小白羞愤欲死,无地自容,在众人的唾弃中,黯然落泪的可怜样子。
哪知牧白仅仅惊慌失措了一瞬,就立马镇定了。
不仅不手忙脚乱地藏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