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源想了一整晚,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直到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才睡着。
八点的闹钟准时把他叫醒。
谢源在床上坐起来,掀开鹅绒被,浑身肌肉都在酸痛,而脑子里还盘旋着昨晚他琢磨得出的结论:
蒋意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忽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能前后联系起来。
毕业的时候,蒋意没让他帮忙搬家。她说都已经搬完弄好了。
她跟其他人打电话的时候巧笑倩兮,看到他之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容立刻消失。
还有那个待在她旁边的家伙——
谢源走进洗手间,把电动牙刷塞进上下牙齿之间。
牙刷靠声波震着,他听着嗡嗡的声音,心情很难维持在良好的水平。
谢源再次想起张鹏飞当时的预言——蒋意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不会缺少异性追求。
他吐掉牙膏泡沫,仰头漱口。
早晨头脑太过清醒也不是一件好事,容易让人理清头绪,抽丝剥茧,从而得出一些残酷的真相。
他用冷水洗脸,手指穿过短发,试图把一些念头挥去。
镜子里他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发梢滴着水珠,面无表情,一副脾气不好的模样。
蒋意是他迄今为止遇到过最麻烦的人。
他处处忍让她。
她却对他没有半句真话,至今还在耍着他玩。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上午九点,谢源抵达公司。他停好车,刚从车上下来,没走几步,看见不远处有一辆红车斜着屁股杵在车道上,没停在车位上。
谢源认得车牌,那是蒋意的车。
红车晃了两下大灯,蒋意从车里探出脑袋:“谢源!”
她像小鸡仔见到母鸡,眼睛亮晶晶的。
谢源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
她又有什么事情?
他走向红车。
“说。”
蒋意趴在车窗边上,露出可怜兮兮地表情:“谢源,我倒不进去。你帮我停一下车子,好不好嘛?”
谢源把手搭上车门框,居高临下,表情像是在考虑。
蒋意怕他转身就走,手指拉住他的袖子,轻轻拽了一下,装乖的意图很显而易见。
不知道为什么,谢源忽然变得很好商量。他示意她下车。
谢源坐上驾驶位。
蒋意的车上各种驾驶辅助功能齐全,应该是把能配的功能都配上了。谢源看倒车影像和雷达都挺高级的,她怎么可能倒不进去呢?
她还是在跟他装。
谢源暂且按下不表。
他把车倒进车位,下车的时候,他又顺手把她的包包和电脑包都从副驾驶座上拿下来。
蒋意嘻嘻地接过:“谢谢——我就知道,还是谢源你最好了。”
谢源淡淡勾了下唇,没说话,抬脚就走。
蒋意追上去。
他们身后,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李燎从车上下来。他望着蒋意和谢源离开的方向,表情若有所思。
蒋意跟着谢源进电梯。
谢源按了电梯。
“蒋意——”他忽然叫她名字。
“嗯?”
他瞥她一眼,说:“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蒋意欣然应允,她把感谢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谢源你最好了。”
谢源点了一下头,冲她挑眉:“蒋意,感谢不是光挂在嘴上说说就行的。”
蒋意没听懂。
谢源点她:“你得拿出一点儿实际行动。”
蒋意瞪大眼睛。
这是谢源能说出来的话嘛?
她稳住心神,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
接着,她佯装苦恼:“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怕,如果我拿出实际行动,会把你吓坏呢。”
她朝他眨眨眼睛。
“是么。”谢源低头看她,明显不信,“你可以试试。”他俯身,视线在她的脸上来回扫了几下。“实践出真知。看我会不会被你吓坏。”
他忽然凑近,又是低声说话。蒋意毫无防备,没忍住脸红。
而谢源已经退回安全距离。
蒋意默默地瞥了眼电梯里的镜子。
还好还好,她的脸红得并不明显。谢源应该没有看出来。
她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小鹿,此刻墩墩地撞着神经。她下意识咬住嘴唇。
为什么今天的谢源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样?
过了一会儿,谢源又说:“蒋意,你要是真的觉得我人好,想要感谢我,你自己的事情就尽量自己做,不要总是麻烦我。”
原来他说的“实际行动”,是这个意思。
果然还是原装的谢源。
不解风情。
榆木脑袋。
蒋意觉得自己刚才白激动了。
上午,蒋意正在写月报。
张辛迪忽然啧了声。
“李灭绝又来了。”
张辛迪撑着脸,朝蒋意噗呲噗呲地发出声音:“蒋意,你的桃花运是不是他啊?”
没等蒋意说话,张辛迪又自言自语:“感觉好惨。像这样的桃花运,我宁可不要。”
蒋意莞尔。
张辛迪说话总是很有意思,常常语出惊人。
李燎径直走过来。他敲了敲蒋意的桌子。
蒋意头都没抬,专心写月报。
“请问,李组长有什么事情吗?”
李燎:“你要不要考虑把工位搬上去,到八楼待着?楼上有位置。”
蒋意:“我为什么要搬到八楼?我要跟我的同事们坐在一块儿。”
李燎:“我也是你的同事。”
蒋意抬头,看见李燎笑得一脸理直气壮。
也真亏他说得出口。
蒋意把自己的工牌从桌上拿起来,给李燎看。
“李燎,你看清楚,我是数据算法组的,我跟你是哪门子的同事?”
李燎接过工牌,拿着没看:“我知道你是数据算法组的。”
他俯身,朝她坏笑:“我怕你的嫡亲同事天天看到我,压力太大,要去看心理医生呢。”
蒋意一下就听懂他说的是谁。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坐在前面那块的鲍师傅鲍诚。
她觉得鲍师傅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