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在东宫当中并没有停留太久。
卫司言带着两人进入正殿之时, 太子妃和皇太孙都已经在里面了。
若锦在东宫的身份是惠安郡主伴读,不是婢女,平日里在太子妃这儿也能落个座, 可今日皇太孙在这儿, 又有客人到来, 倘若太子妃不说赐座,那她就真的没了座位。
沈若锦眼睁睁看着桃笙在太子妃下首, 皇太孙的对面坐了下来, 而自己却只能站在了惠安郡主的身后。
心中不由感叹, 自己可能真的和桃笙八字不合。
这是桃笙第一次见到书中重要线索人物, 太子妃和皇太孙两人。
太子妃端庄大气,五官柔美,很有东宫主母的风范。
皇太孙长得和胞姐惠安郡主有些相像, 但他身形更为消瘦, 脸色也有些发白,未语先咳, 看着似乎有些不足之症。
太子妃见到桃笙后先来了几句场面话, 季状元这样的国之栋梁通过科考被选了出来,日后得以为国效力,是社稷之幸,也是百姓之福云云。
桃笙微笑:“殿下过誉了。”
太子妃又道:“总听人说你琴弹得好,季状元提起来也时时称赞,皇上一直有想要兴礼乐的心思,想来姑娘日后一定会有不错的前程。”
“我琴艺只能称得上普通。”桃笙道,“不过就是得闲时候弹上一曲。这许就是戏文里常说的,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惠安郡主听着两人你来我往, 觉得无聊, 缠着母亲撒娇:“不是说好了今日要听洛姑娘抚琴么?赶紧开始吧,我现在就想听一下。”
桃笙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太子妃请自己前来的意思,当即弹了两曲相对应景的《劝学》。
皇太孙一看就是内行人:“《劝学》我从前听夫子弹过,姑娘这曲调听着倒是有些不同。”
“原本这曲子是卫大家从太乐署带出来的。”桃笙道,“只是后来听着不妥,稍稍修正了几处音律,便是我今日所奏。”
卫先生原就是太乐署中数一数二的行家,大家听说是卫离忧亲自修正过的曲目,瞬间觉得更加顺耳了几分。
两曲弹毕,太子妃中肯评价道:“洛姑娘的琴声的确有让人清心静气,纾困解忧之效,果然不同凡响。”
虽然没有外头传得那般神乎其神,听了能让鲤鱼跃龙门,学子考状元,但的确听了之后让人心里觉得很舒坦舒坦,她刚才在那里跟德妃你来我往甚是疲惫,此时听过一曲后,原本淤积心口的情绪,现在好了许多。
沈若锦对于桃笙的琴声并无什么感觉,虽然这曲子听起来好听,但是京城当中琴技上佳的伶人有的是,在她看来,东宫实在犯不着巴巴儿把桃笙弄来抚琴。
可皇太孙坐在那里一脸专注,频频点头,又有太子妃肯定,还有刚才惠安郡主的教训,她在这种场合之下也不敢多言。
桃笙站起身来谢过太子妃夸奖,太子妃示意她不必多礼:“皇太孙也最喜音律,自幼琴艺在皇孙一辈儿还算出众,都说是很有几分皇祖父当年的风范。”
桃笙笑道:“没想到皇太孙也是行家里手,倒是我在这里班门弄斧了。”
“今日时候不早,过会儿还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我也就不留你了,改日得闲再请你来东宫吃茶。”说罢,太子妃叫宫女放了赏,又让卫司言送桃笙出门。
桃笙离开后,皇太孙起身:“我今日还要温书两篇,就不陪母亲和姐姐说话了。”
惠安郡主看皇太孙要走,连忙转头对沈若锦吩咐:“前儿说要给二弟取的那本书,我忘记带来了,你去我房中取了给他送过去,莫要再迟了。”
若锦也知道惠安郡主此举是想要把自己支开,有私房话要跟母亲说,看着对方眼睛盯着自己直转的样子,多半和自己有关,且不是什么好事。
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太子妃面前,她更是不能表现出对郡主一丝一毫的不恭顺,也只能顺从地随皇太孙离开。
太子妃也看出了女儿的小心思:“人都已经走远了,快说罢,什么事?”
惠安郡主道:“我看不惯沈若锦,也不喜欢她,母亲都知道,为什么不能依了我的话,早早的放她出去?”
太子妃不解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你是没见她刚才对着洛姑娘那模样,拜高踩低的样子,看着就烦得慌。”惠安郡主挽住了母亲的胳膊,“我也不知道你们究竟看着沈若锦哪里好?我总觉得她性子轻狂,待我也没多少真心,我不乐意见她。”
太子妃叹气,女儿这样的性格,不是至亲之人,哪里能落得什么真心?
“我大周历朝历代只有公主才有资格选臣下之女充为伴读,这次给你选伴读陪侍左右,一则因着借你二弟选妃的东风,二则也是你皇祖父对你的格外恩宠。原本给你挑了四个伴读进来,其中一个看着好的给你二弟做了侧妃,还有两个被你折腾走了,就剩下这一个能忍得了你的,也要打发出去,外面能有什么好话?”
“再者说了,沈家如今虽然没落,若锦的父亲文远侯也不争气,可她外祖洛家可是实实在在的人物,朝中众多宗亲重臣都曾是洛家门生,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洛家帝师的位子上,也不能对她太过。”
看到女儿的神情开始有所松动,太子妃接着道:“你和她也就这几年的缘分,原就不必要她什么真心,只要她面上待你恭敬,过得去就好。你再等两年,她成婚之前遣送出去,稍稍送点东西给她添妆,给你也赢个好名声。”
现实比人强,即便是她这样的身份也做不到随心所欲。
惠安叹气:“那好吧,我都听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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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