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更吵了,冒着热气的泡面气味沸腾,周栩应手肘撑着桌面,指尖随意掩着鼻,他点着鼠标开了排位。
李畅一看周栩应开了,瞪大眼睛:“你怎么开了。”
“不然等你啊。”周栩应笑起来,语调散漫起来更低。
李畅被憋了一肚子说不出来,叫他来不就是想找人带带吗,这几天掉分掉的心疼死他了。
周栩应随便选了个英雄,加载倒计时页面弹出来,他回头似笑非笑睨李畅一眼。
李畅一下明白了,靠,这家伙报复呢。
刚刚那不就是明摆着一眼说他们多嘴。
周栩应放下手,指尖敲上键盘,倚着身靠近后背,他操作起来很厉害,连招丝滑,身上姿态懒散,一分三十秒,机械的提示音冒出一声亢奋的First blood(一血)。
李畅忍不住赞叹:“牛啊。”
周栩应懒懒的嗯了声。
李畅一愣,被周栩应身上这种松弛又张扬的感觉气笑了,不是不谦虚,就是有资本。
六分钟,对面已经定了败势。
李畅佩服的不行,话有忍不住多了,“怪不得能拿下那么好看的妹妹,周栩应,你有点本事。”
周栩应一顿,视线从屏幕上看过来,手上操作还在继续。
下一秒,Quadra Kill(四杀)。
对面五个头像全部黑掉,团灭。
战斗结束。
而李畅,背后忽然就感觉到一股凉意。
周栩应那双漆黑的眼,波澜不惊的盯着李畅,他捞过瓶矿泉水,捏着拧开,手指覆在塑料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畅无辜眨眼。
“没完了啊。”周栩应声音淡下来,他皱着眉仰头灌水,喉结弧线上下起伏。
“你敢说你没兴趣?”
“别装了周栩应,我就没见过你对谁这么好心。”
“护一下就算好心?”
李畅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长记性,被瞥了也敢,他正起神色,认真地说:“不过,兄弟我肯定支持你。”
“说真的,有个人能陪你挺好的。”李畅真情实感。
周栩应盖上瓶盖,听见这话扯了下嘴唇,没吭声。
他眼里是意兴阑珊的疲倦,懒得说话,闭上眼后脑勺靠在了椅背,手臂搭在扶手,露出青筋脉络,人闭上眼。
李畅看着屏幕,也有些唏嘘:“认识你这么多年,咱这群人好像就你没点什么想要的。”
他细数起来:“我今年分只要好看点,就能走,阿远好啊,这小子少根筋活的自在,这次碰见谢临,人混的也不错,前阵子比赛第一,天赋型选手,直接出国搞东西去,过几年估计就能出成绩了。”
李畅叹了口气:“那你呢,你就不为你自己想想吗,难道就一辈子呆在你周家给你圈出来的那点东西里?”
“周栩应,你甘心吗。”
网吧还是烟熏雾绕,门吱嘎吱嘎的推开,声音不绝于耳。
而这片静的出奇。
周栩应的黑色与角落的混沌的光融为一体。
时间慢下来,更像是停下来,呼吸放缓,听不清。
李畅看着周栩应,他像是没听见一样,安静的好似睡着了。
气不打一出来,李畅啧了声:“你听没听我说话。”
周栩应敷衍的嗯了声。
“你要气死我是吧。”
“你——”
“有啊。”
周栩应忽然开口打断,他平静地睁眼,顿了下,嘲弄地勾起唇角:“但配吗。”
周栩应重新反问:“你觉得我配吗。”
李畅忽然被问住,他一愣,视线落在那张冷淡的脸,很多记忆破土而出。
周栩应玩过很多极限运动,飙过最危险的改装车,悬崖跳海没死,盘山公路的雨夜也没死。
走出来,又还是那个一身枷锁的周栩应。
死神握紧他的心脏又放开,短短的十几年里,好像已经看见一生。
毫无欲望,毫无期待,只能背负着那句周山临终时唯一的一句期望,成为所有人眼中周栩应该有的样子。
“有啊。”就成了“有过。”
可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李畅记得周栩应是很鲜活的,意气风发这个词放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但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呢。
李畅恍惚,想起那年的那场雨。
十几岁的少年,黑色的鸭舌帽盖住半张脸,周围人身上是笔直的西装,只有他身上的卫衣淋着雨。
昏黄的路灯,另一边的流浪猫都有小姑娘给打伞,但周栩应没有。
只有周栩应没有。
他看着什么都有,但又什么都没有。
他问过他会好吗,他希望周栩应能好起来。
周栩应说:“不会。”
世界烂俗至死,巴别塔虚梦一场。
而现在,周栩应的答案依然是不会。
李畅喉咙哽住,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
过了会儿,周栩应才低笑出声,声线从喉咙里滚出来:“不喜欢,你想多了。”
李畅愣了下,反应过来周栩应说的是那个女孩。
陆易远不知道干嘛去了,这下终于把谢临叫过来。
他摇头晃脑的在两人之间看了看:“说什么呢,又输了?”
周栩应摸出薄荷糖,倒出两颗抵在舌上,无所谓的嗯了声:“输了。”
陆易远靠了声:“这都能输?”
“我周哥在还能输?”
周栩应语调淡淡,看着兴致不高:“你来。”
谢临打量一圈,笑了声:“怎么回事,吵架了?”
周栩应回头,谢临拉开他旁边的椅子:“怎么,半年没见,你怎么还这么个欠揍样儿。”
周栩应晃了晃糖,甩他两粒,声音有点哑:“承让啊。”
谢临早就适应了周栩应这样,微弓着身,仰头问他:“喂,下个月比赛还不去?”
“不去。”
“真不碰了啊。”
“没兴趣。”
谢临意味深长的勾了勾薄唇,点头:“行,不勉强。”
他从地上拿了一个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