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手紧紧抓住晶体,几乎有半个掌心大的晶体占据掌心。
晶体中的液体根据他的动作一动,恍若是恶魔的血液,在床幔笼罩的暗淡光芒下闪现出截然不同的光泽颜色。
那脚步声顿了一下然后又轻轻响起。
黑影又投在床幔上,仿佛就在床幔外,只要一掀手就能看到外头的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一位新的人,还是又是那消失的男音?
闻清音心绪不定,却将晶体抓的更紧了。
交叠的床幔被一只手抓住,看到的手指修长,是玉白的颜色。
这突然的动作宛若一声指令,闻清音紧绷的手就要将晶体投掷出,可是当闻清音看清那只手时他的动作停住。
床幔被手抓着拉起,似乎因为这一层层的床幔着实繁琐,正在慢慢掀着床幔的人不再去勤勤恳恳地掀起床幔。
层层叠得的床幔如同云雾落下,再次将床榻完全拢住。
闻清音:……?
怎么不掀了?这是准备走了?
然而床幔上的黑影并没有离开,闻清音还没细想个明白来一声剑鸣出鞘。
犹如几颗流星流淌而下,只一眨眼,眼前笼着的床幔便齐刷刷被斩断,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
被围绕着满床晶体的少年再也无所遁藏,和晶体一般闪耀的面庞显露出来,而闻清音也终于看到了站在床榻前的人究竟是谁,一身月白制服也没折损剑修的半分冷厉,反而更如同天上皎月云巅霜雪一样不可触碰。
明明在幻境中已经见过多次,但是乍然回到多年之后的现在,看到这张已经被磨砺的不能再锋利的面庞时,闻清音还是下意识的缓不过神。
“裴君珩。”
闻清音喃喃出声,声音轻的像一声不完整的叹息,一下就能被凉风吹散的毫无痕迹。
可是剑修却听见了。
身姿挺拔如松的剑修有了动作,他缓缓靠近闻清音,原本投射的床幔上的黑影也因为这个人是裴君珩变的不再可怖。
只因为是裴君珩。
闻清音瞬间就察觉了自己这种松一口气的变化,他有些无奈的在心中偷偷叹气。
难道他对裴君珩真的有除了仇敌之外的心思?
心脏怦怦跳着,但剑修不知道闻清音此时的心思。
他只知道他的珍宝落到漆黑的地底,让他一顿好找。
柳青色衣裳的闻小门主嫩的就像春日刚抽条的嫩芽,最是清纯最是青涩最是鲜嫩的能掐出甜蜜的汁水,现在被藏在层叠粉色的帷幔中,围绕于璀璨的满床晶体之中,也丝毫不折损小门主的半分姿色。
仿佛闻小门主本就应该被这样护着藏着,还需要有一匹巨兽守着。
好便不能再让其他人有胆量任何窥探。
剑修覆上风雪的眉眼在看到闻清音雪白的脸瞬间柔和下来,他俯身揽上闻清音的腿弯。
身体突然腾空,闻清音的手上还抓着还没来及放下的晶体。
害怕突然掉下去,他连忙搂住裴君珩的脖颈,却侧脸就对上剑修偏过来的眼眸。
里面没有他害怕的万山霜雪,有的只是清清楚楚的,对他的迷恋。
好像完完全全就是对他的爱恋。
闻清音心下一撞,连忙错过眼眸,躲开裴君珩犹如实质的滚烫目光。
可身子被人紧紧抱着往上颠了颠。
剑修终于找寻到他遗失在这的珍宝,并且再也不会放手。
“玉笛。”裴君珩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我找了你很久。”
剑修低下头,将额头抵上闻清音的脸颊,他的皮肤是有一点凉的,可是肌肤相抵时好像忽然一下就热了起来。
他的话语似乎有点小抱怨,却更像是低声的撒娇,完全让人生不起气来。
闻清音想,我掉进了那面镜子里,你当然一下找不到。
他不知道在他进入幻境的这段时间外面已经过了多久,宗门大比的试炼来到最后一天,裴君珩一直没有找寻到闻清音。
这座古墓底下远比想象中的要庞大,甚至可以称作是地底的宫殿,而闻清音所在的这间石室只是最边缘的一座小房间。
而其他人在坠落地底后分散在了各种不同的地方,要找到闻清音并不容易。
古墓又有瘴气或者其他机关保护,旁人忍受不住这磨人的死寂与瘴气,完全无法在底下久待。
但裴君珩一刻不停,他用剑气护体,没有一时停歇。
闻清音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只知道他在时间截止前就离开了幻境,又重新回到这个石室中。
他很快见到了找寻他许久的裴君珩。
“我走过来的路很黑。”
裴君珩用额头依恋地蹭蹭闻清音柔软的脸肉,继续轻轻说着,在这间不大的石室中只有他们两人。
“我总在想,玉笛会不会怕黑。”
剑修的声音不再有少年时的独有的那一点稚气,反而更多出一种让人坚信不疑的力量。
他是万昼剑宗精心打磨出的一柄剑,再也锋利不过,出鞘时的光芒能够闪动整个海内。
可是这柄本应无情的剑却在闻清音面前化作柔软的春水,剑尖挑起柔嫩的花瓣,却不舍得有一点伤害。
明明石室中只有他和裴君珩两人。
闻清音却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他就这样感受着裴君珩的温度,半垂下眼眸体会着裴君珩说话时的吐息和情绪。
待这一句落下,闻清音终于发现那其他之外的声音是什么。
擂鼓般的声响,恍若有嫩着蹄子的春鹿用柔软的头颅轻撞。
是他的心跳声。
宛若近在耳侧。
没有动作的闻清音突然伸手揽上裴君珩的肩膀,骄矜总抬着下巴看人的闻小门主将脸埋进剑修的颈窝。
冷松一般的气息仿佛也因为两人的接触变的温暖起来。
闻清音轻轻嗅了一口,闭上的眼眸中仿佛浮现出那成片如同无尽海浪的松林,覆着终年不化的白雪,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