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遥遥照进满载鲜花的小楼,也照进两人的身上,一面是温润的月光,一面是窗棂映下的阴影。
陆小凤坐在椅子上,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半晌,他朗然一笑。
“你怎么会这么问?”像是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陆小凤又笑了一下:“你莫不是忘记了,我刚在府衙大堂上和那位红衣侍卫说过了,多亏仙人送我的飞刀,我才能安然无恙的归来。”
“仙人?”花满楼问道。
陆小凤奇怪的道:“当然是仙人,西洲剑仙嘛。”
说着他从阴影中走出来,从大红披风下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刀,递过来,半开玩笑地说:“可惜你看不见,这把仙人赠与的飞刀可真是个好东西。”
窗棂前,花满楼沉默片刻,无声退后一步,似是巧合般避过递来的飞刀。
他看不见,陆小凤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随后便无趣的收回了
“那想必,是把极其美丽的飞刀,也不知和冷艳凄寒的红袖刀比起来如何?”
说着,他忽然笑了,面色带着几分歉意。
“那是我的过错了,抱歉,今天发生太多事了,脑子有些记不清楚。”
说着,他走向门外,打开门,和之前每一个收留陆小凤的夜晚一样:“陆小凤,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在这儿休息一晚,恢复恢复体力,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
月上中天,花满楼并没有入睡。
他掀开窗子,纵身一跃,几个起落间,再一次来到瘦西湖的大桥上。
桥下水流涌动,风与小虫的声音窸窸窣窣,花满楼静下心来,屏息分辨耳边传来的各种声音。
许久之后,花满楼叹息一声,一双清亮的眸子“看”向湖心,充满忧虑。
“那岛上,我查看过了,没有人。”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花满楼却没有什么动作,因为他知道,来人是个熟人,还是个白天刚见过的,旁人一见到他就觉得无比信任的老熟人。
他本身,就是可靠的代名词。
老熟人抱着剑,一双剑眉星目的眼睛含着光,红色的圆领长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
正是白天里见的那个红衣男子,或者说是那位被皇上亲封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侠展昭。
展昭静静看着花满楼,一双眸子在黑夜中亮得惊人:“你来找陆小凤?”。
他这话问得很奇怪,本身就是他亲眼看着两人走入百花楼,却又在这时候突然问起陆小凤的下落,但是此时的花满楼却是知道对方的意思。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既然就连有“御猫”之称的展昭都看出来了,陆小凤到底是不是陆小凤,好像也有了答案。
“展护卫,世界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花满楼突然问道。
他别过身子,虽然看不见来人,眼睛注视的方向却半点不错。
展昭迟疑道:“双生子?”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没有兄弟姐妹,况且,即便是亲兄弟,怎么会连身上的气味都一模一样呢?”
对花满楼来说,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是不一样的,有人清新淡雅、有人寒如冷雪、有人脂粉遍身。
陆小凤爱喝酒,又喜欢扎在女人堆里,但身上从来没有那种俗气的脂粉气和酒臭味,反而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那种清香,正是花满楼曾经送给他,用来清除脏污的香料。
可若说是陆小凤,今日那忽然而至的杀意也不是假的。
按往常来说,若是陆小凤遇到了什么危险,他总能帮上一二,可是倘若危险就是陆小凤本身,摸不清具体情况,着实有些棘手。
展昭沉默良久,他并不了解陆小凤,让他说也说不出来什么,他只是凭着以往的办案的经验,下意识的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所以,才会一路暗中护送,一路跟随至此。
况且他有些愧疚,此事归根到底还是因他而起。
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回答,花满楼也不在意,或者说他本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见到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便转身沿着原来的路慢慢往回走,展昭抱着剑默默跟在身后。
此时正是夜半时分,宵禁之时,但是两个人都没在意。
等快到百花楼的时候,花满楼听到一阵细小的脚步声,悄无声息的散布在街角四处,不由得担心道;
“这样做不会打草惊蛇吗?”
他不担心陆小凤的安全,哪怕陆小凤现在不对劲,他的武功也不是白捡的。他担心的反而是展昭手下的这些侍卫。
展昭看着楼下悄悄藏匿在百花楼四处的暗子,往主人家安插人手还被当面戳破,他有些尴尬道:“他既然没有伤你,那就说明他还别有所图,一时半会儿还起不了什么冲突。”
花满楼沉默片刻,开始转移话题,想起今日去府衙,正好碰上归来的包拯,就随口问了句。
若不是今日遇见这事儿,他还真的不知道,扬州的父母官已经悄悄换了人。
展昭道:“说来也是突然,我和我家大人本来在开封待得好好的,可就在三日前,官家突然下密令,要我们包大人立刻赴任扬州。”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明日朝廷调令一公布,马上整个扬州都会知道,扬州将迎来新的地方长官。
“实际上,我们到扬州也不过三日而已。”
说道这里,展昭也很疑惑,这次的调令来得又急又快,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们和扬州本地一个反应时间。
他只知道,那天包大人从宫中回来后,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并且召集众人,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扬州。
“说来也是巧。”展昭道:“我等才刚到没几日,这里就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
说着他神色凝重起来:
“百余人在一瞬间死亡,我也从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