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 黏腻的,香甜的东西萦绕在鼻尖,无名睁不开眼, 四周似乎有东西层层叠叠地包裹着她。
一定量的失血令她十分虚弱, 不多时,便又在摇摇晃晃的环境中沉睡过去。
巨大的白色花苞在海水中浮沉很久之后, 被冲上岸边。
这里大概是盛产这种未知的花朵,它们花瓣硕大, 一簇一簇排布在海边, 汲取着大海的养份,产出最清甜的花蜜。
而那个在海水中漂浮许久的花苞,因根茎断裂,不多时, 便被风吹蔫萎了。花瓣耷拉下来, 露出一角, 花蕊丝根根缠绕下,有一个人蜷缩在其中。
她面色苍白, 却又透着奇异的红晕,花蜜沾染全身上下, 浸湿了所有衣物,黑发和花蕊缠绕在一起, 仿佛和花朵是一体的。
靠海谋生的人, 偶然经此处,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青年人拨开所有花瓣,斩断花蕊, 将一身芳香的人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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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是被乐声勾醒的, 幽咽婉转, 绵绵的怨慕之意穿过茂密的枫林流到她耳边。
她缓缓睁开眼,方想起身,便觉得浑身上下如同被拆卸过一般,又酸又痛。右手臂更是钝感钻心。
低下头,发现右手臂被绷带缠绕了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中枪后坠海了。
熏香燃烧的薄烟顺着人的动作微动,混杂着外面的草木香气,沁人心脾。无名盯着香炉愣了片刻,而后才打量起这间小屋。
古朴素雅,装饰品极少,只有二三盆钵摆放在桌子上,可知屋主并不宽裕,但确是讲究的。
只是….
房间的顶棚怎么束着白绸,顺着白绸最终的落点看去,一方小木牌被安置在龛中。
无名忍着痛感起身,来到木牌前。
爱妻森木奈子….是,逝去的人吗…
她向牌位轻轻鞠躬,而后顺着乐声拉开木屏。被草木遮掩着,无名没办法直接看到人。
夜露洒在树木上,带着凉意。拨开如帷幕一般的错落枝叶,无名慢慢靠近乐声源头。
一身孝衣的人立在月光下,他手中举着木制的长管。微风拂过他肩头的白棉料,卷起一片枯叶,最终落在无名掌心。
悲伤原是不必言说就能感知的。
无名握紧手中的叶子,静待一曲终了。
面前的人转过身,是一个模样清秀的青年人,眉目柔和,可能是哭过的原因,眼角微微发红。他见到无名并没有意外,而是向她轻轻一笑。
“你醒了。”
吐字圆润,清冷却又有些软糯的声音。
无名点头:“醒了,是你救了我吗?”
“捕鱼的时候,见你被海水冲在岸边,便带了回来。”
“多谢你…”无名刚要致谢,却发现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石川雅安。”
石川雅安将手中的木管乐器收入袖中,向房屋的方向走去:“这么多天不吃不喝,一定虚弱。”
“我煮了一些薄粥。”
无名跟在他后面,打量着他系在身上的白色绸带。屋中牌位上的名字,想必就是他的妻子了。
“去坐吧,万一伤口复发,这些天的功夫都不能做数了。”
无名没坚持帮忙,而是听劝告坐在木椅上。
片刻后,热腾腾的粥摆在她面前。本来没什么饥饿的感觉,一闻到米香反而被勾起了胃口。
“伤口在身不能吃海物,货船也许久没来了,尝尝这个吧。”石川雅安自柜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坛罐,看样子是酱菜坛。
“不必麻烦的。”无名嘬了一口粥,“有这个已经很好了。”
温热的食物填饱肚子后,身上的酸痛好似也消退了不少。无名本想帮忙收拾碗筷,依旧被勒止了。
她看着石川里安娴熟的样子,这种细致的活计肯定没少做。他妻子生前…肯定很幸福。
“请问,这里是哪里?”看样子,她是顺着海水飘到稻妻了。
“悬池岛。”
“悬池岛?”无名有些惊愕,她可从来没听说过稻妻有这样一座岛。
雅安看着她错愕的样子没有意外:“这座岛很小,不过只有几十个住户,连许多稻妻人都不知道。”
“更何况你不是稻妻人。”
“那,我想知道这里距离离岛有多远?”
雅安思忖了片刻,回答道:“知道海祗岛吗,这座小岛大概就在海祗岛北方。”
这实在是有点远….
不过方才听雅安说过这里会有货船来,出行应该不算太麻烦。
“原来是这样。那,我睡了有多久…”
“大概三四日了。”
也不知道荧和北斗会不会担心她,还有里尔斯他们,不知道有没有顺利抵达稻妻。
赫里克特会对付她,就一定会阻拦里尔斯的船。
思量间,无名忽然想起什么,她摸向自己腰间,这才发觉衣裳已经不是原来那一件了。
她现在穿着的,是稻妻样式的衣裙。
“在找这些吗?”雅安指着床头的衣物,上面还放着无名原来的饰品,更重要的是还有一枚棋子。
无名走过去将棋子收入手中,只是这衣裳…
雅安面色如常,十分坦诚的模样。无名要是介意,倒显得有些刻意奇怪了。
“就是这些,谢谢你。”
“举手之劳。”
可能是睡了几天的原因,这三更半夜的她却没什么倦意。屋子不大,总共也才两间卧室,雅安在隔壁睡下了。
无名自床上起身,想出去走走。
她坐在外面的石阶上敲着棋子,想把子午唤出来,受伤这段日子,她恐怕也十分担心。
奇怪的是,她唤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片刻之后,无名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句话。
【风音将我拉回总部了,过几日再回来。】
好嘛,原来是离开了。不过,风音叫子午回去做什么,总不会是也要阻止她找石钉吧….
圆月高挂,再加上海水的反射,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