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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已经换好了睡衣, 正准备入睡了, 担心蹭到破皮的地方,又调整了姿势。
那人不知在弄什么,端着一个玻璃杯过来了,恍若在制作什么黑暗料理。他把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 动作从容不迫地将雪白的被褥又掀开了, 云淡风轻地道:“自己擦还是我帮你。”
江淮问:“这是什么?”
商绮岸知道他怕,轻描淡写道:“不痛。”
江淮低了头, 卷起了睡裤的裤脚,看着小腿上发红的伤痕, 自言自语问:“真的不会疼?是酒精还是生理盐水, 伤口上撒盐真的不疼?”
商绮岸挑眉:“你不是说很信任我么。”
江淮:“……”
医生说‘不疼’的时候, 可不能信 。小时候去医院打针, 每个医生都说不会疼, 可最后年幼的江淮总是冷静自持地进去、哭着出来的。
江淮虽知道对方不可能会害他,却对商先生对自己的看法有几分感兴趣,他抬头反道:“我当然信你。可是商先生也相信我吗?”
商绮岸淡凉的眸色轻描淡写地落在他身上,直起身子道:“信啊。”
江淮又把裤脚往上卷了一寸, 准备接过药自己来擦了,只是, 一抬眼,恰好撞见了商绮岸的目光凝在了他的足踝处, 眉心微蹙, 只停了片刻又移开。
他的目光很清冽, 也偏冷, 只是不知为何, 这忽然的移开却像在回避什么一般。江淮垂眼看那道伤痕, 从细瘦骨感的脚踝开始,蔓延到了小腿。足踝皮肤薄,已然渗了血。那道长长的划痕到了小腿便也只有红色的痕迹了。
江淮不知原因,却意外地感受到了一丝奇怪的暧昧来。
气氛一时有点古怪。
只是,他也并未继续思考下去。
因为的确不痛。
江淮便也提起浸透了药的纱布轻轻再次擦过了伤痕处。
商老板的习惯是如果可以,绝不直接回答问题。江淮也发现了,可实在是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和之前的不同之处,于是淡声道:“不知商先生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灯下,江淮冷白色的长指擦过了小腿上的痕迹。血污逐渐清理干净了,窗外,月儿也逐渐升起。
片刻,商绮岸却不疾不徐地道:“你是很容易被人骗的人。”
江淮隐隐知道了他的意思,也抬起头:“为什么?谁在骗我么。”
商绮岸道:“关系好的朋友,或者从前认识过的人。只是,这不是我所了解的。”
江淮心想:商先生果然和原主不熟,对他的交友圈也一无所知,谢天谢地。
不过,让他回忆从前的朋友都有谁?太为难他了,他可是一概不知。
江淮又提起浸了药的纱布,将裤脚往上卷,擦拭了一下沾到血迹的位置,道:“认识过的人太多了,我也不记得。”
商绮岸清清淡淡的瞳仁回望着他,微挑眉,“我说有人在骗你,你就信了。为什么不觉得骗人的是我?”
江淮:“因为信你啊。”
很快就擦好了。江淮正想放下裤腿,一道目光轻描淡写看来,足踝忽然传来陌生的触感。
纤细的足踝被一只微凉冷白的手指握住了。
他黑色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冷白色的腕骨,隐隐透出淡青的静脉,修长指骨握住了脚踝,道:“不要乱动。”
江淮一阵微乱,道:“好。”
那只手轻轻抬起了江淮左边的足踝,松松握住了。江淮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亲密感,却见他慢条斯理地单手撕下一段纱布,覆盖在了伤口处,长指又冷静地撕下医用胶带在边缘贴上了。
他的手很冷,因此触碰到敏感的足踝皮肤时,随着按压,一阵陌生的酥热感顺着蔓延。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一来江淮有轻微洁癖,二来,也很讨厌别人碰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靠他这么近了。
因此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变成了星火燎原。
他轻轻深呼吸,令自己冷静下来。
可能他的手太好看,以至于江淮不小心对着手想象了一下‘欲’这个词,泛着红的指尖的确多了一抹绮丽的异色,比起‘神仙手’却更容易勾起许多联想。
不愧是女孩子创造出来的人物——他的外表真的无可挑剔。第二个原因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亲密接触过了,足腕上的皮肤尤其敏感,因此他会有异样的感觉,也很正常。
正常?
江淮微微垂眼,一想到晚上两人会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就忍不住地脸红了。
……
色令智昏。
江淮拿出手机,给董明发了消息,问他家小朋友什么时候回来。
商绮岸包扎好了之后,直起身子,冰玉般的嗓音不疾不徐:“不疼,我说了。”
江淮有几分无措地把脚腕往被子里藏了一下,才道:“的确不疼。很专业,谢谢了。”
江淮邀请他一起睡的话已经放出去了,自然不好重新收回去,当然了,思及商绮岸就这么和自己隔着单薄的睡衣布料、相互挨着入睡,他除了难为情之外,还有一阵难言的兴奋。
“……”
他没救了,可以扔了!
不过,那边的董明爸爸却回复了,说:“江先生,我在送小朋友回来睡觉了。稍等。”
两家的住处并不远,是在同一家客栈,因此商容很快就被董明牵着带了回来。毕竟今天得了第一名,明天还会有奖品,他的心情实在是可以飞起来了,走到门口了口中还像是在口齿不清唱着什么。
等走近后,商容的歌声悠悠传来:“别看我只是只羊~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
董明:“真好听啊。”
那歌声更大了:“天再高心情一样奔放~每天都追逐太阳~”
江淮:“……”
音还挺准的。
商容推开门,看见江淮时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