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暂歇不回行宫, 所有出去打猎的人都在日头正中的时候,陆陆续续来到临时营帐处。
梁九功带着小太监在亲自给公侯、贝勒爷、小世子们统计猎物,野兔野鸡这些小的, 三只算做一只。
麋鹿是用来统计的标准,其他猎物要换算成这个再统一计算。
苏辰和保成回到聚集处的时候,上午的这一场围猎已经基本上出了结果,别人打猎可不像他们俩, 就光秃秃俩人。
他们有带着猎犬的, 还有带着猎鹰的,更有条件比较好全都带的。
比如保清。
别看他只比苏辰小两岁,这一场围猎竟然打了三只麋鹿的量, 虽然在所有人中垫底, 但他才这个年纪呢。
不过仅仅收获一只野兔两只野鸡, 加一只半活锦鸡的辰成兄弟组合,显然是最垫底的那个。
梁九功过来统计,友好地跟他们笑笑, 表示都看着呢,得公平:“辰亲王,太子殿下, 你们二人共猎一只半麋鹿。”
梁九功都怕皇上心头上的两位阿哥会哭, 还没再说两句安慰呢,那群先回来的人中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突然笑的前仰后合。
“一只半, 你们俩人就打了一只半。”他笑着摆手, 看着笑的不能行了都。
有些不太懂事的跟着笑, 但大部分人便这么默默的看着直笑的孩子。
高士奇这一上午都和翰林院的几个随行的文人活动, 听见这边热闹, 撺掇着张英过来看,忍不住道:“这是谁家的儿子?他爹怎么还不出来揍死他?”
嘲笑的是谁你知道吗?
再说了不论谁,俩孩子一个虚七岁,一个虚三岁,你一个半大人了,嘲笑人家不能打猎。
厚道否?
张英看到弟子被欺负,虽然是没有正式拜师的弟子,但心里真把他们当弟子了,马上就想过去。
而保成攥紧小拳头要和那人去比高低,苏辰拉住他:注意一下你的个头儿,而且和他吵架的话和咱们的身份不符合。
苏辰终于有点体会到“偶像”包袱的沉重。
保清却不在乎这些,跑过来朝那人喊道:“你笑的这么大声,你打了多少只?”
少年哼道:“兔子三十只,麋鹿二十只。怎么样?”
苏辰:你是来偷猎的吧。
“何事如此热闹?”这时候康熙从营帐里出来,身后跟着的是几位旗主和蒙古那边拿事的,康熙脸上笑容和煦,没有帝王的威严,更像邻家叔伯。
还笑的那少年被人从马背上扯了下来,向皇上行过跪礼,拉他的这人道:“回皇上的话,奴才的哥哥性子鲁直。”
他说着转向苏辰和保成:“他其实也没有打几只,还请太子爷和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少年不乐意皱眉道:“二弟,我的猎物里足足有二十只麋鹿。”
康熙没认出来这是谁家子弟,梁九功悄悄过去,低声道:“皇上,这是图海将军的两个嫡孙,马尔赛和玛礼善。”
康熙便笑了,问那个不服气的少年:“你是图海的孙子马尔赛?”
马尔赛这才知道害怕了,跪下道:“是奴才。”
“不错,”康熙赞道,“你们的阿玛诺敏也一直跟着图海在南边一年多了吧,难为你们两个能把骑射技术练的这么好。”
玛礼善跪在他大哥的旁边,请罪道:“不敢当皇上的夸赞,奴才们只是痴长太子爷和王爷几岁罢了。奴才五岁的时候才刚学会拉弓呢,奴才的大哥性子过直,刚才大笑实为不该。”
康熙不会跟两个孩子介意,让梁九功过去把他们掺起来,说道:“都是好孩子。”
高士奇站出来道:“皇上,微臣看太子爷手里的锦鸡还是活着呢,微臣以为,两位爷不是不擅长骑射,而是有着一般人没有的仁慈心。”
这算是个很好的台阶,康熙正想笑笑下来,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家儿子不会打猎有什么丢人的,而且一味仁慈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高士奇,是个机灵人。
但总有人还是不那么把并未完全成长起来的康熙放在眼里,就听后面的一个人道:“皇上,依臣下看来,作为马上得天下的皇族子弟,仁慈可是有些讽刺啊。”
苏辰看了眼,还是上午一开始的时候那个粗犷汉子。
这家伙是谁?
康熙的脸色微沉,声音淡淡:“沙喇啊,祖母常说,咱们能马上得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治理天下视天下万民为子女,这做父母的对子女,没有仁慈之心可不成啊。”
沙喇出身蒙古博尔济吉特氏,是喀尔喀蒙古扎萨克图汗部台吉成衮的儿子,去年扎萨克图汗部来京进“九白之贡”,太皇太后喜欢,叫他在京城住了下来。
“九白之贡”是喀尔喀蒙古为向清朝政府寻求庇护,所进献的贡物。因着贡物里面有一只白驼、八皮白马,所以称为“九白之贡”。(注)
这家伙有些狂傲,觉得自家即便和太皇太后、皇太后不是一个部,却同是博尔济吉特氏呢,在京城住的这些日子又被认追捧,着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前几天皇帝为一个从外面找回来的孩子举行那么隆重的册封礼,宴席上的器物、食物各种规格都比蒙古台吉的还要高许多。
这让沙喇心中很有些气不过,今儿个再看到这辰亲王如此窝囊无能,嘲讽几乎是填塞了一肚子。
太子才三岁拉不开弓无可厚非,可辰亲王比大阿哥还大两岁呢,和太子一起竟然只猎来那么点猎物,沙喇都替皇帝觉得丢人。
“皇帝陛下说的有道理,但臣下还是觉得,治国先要有一个强硬的拳头。”沙喇行礼低头,这般说道。
康熙气也不是,实在没想到他看着一个粗人,说出来的这句话还有些道理。
高士奇再次开口:“沙喇王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