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好像在这一刻也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林美子怔怔:“你们……”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又忙止住。
也就在这时,池声看了一眼林美子,很平静自然地松开了手。
肌肤相贴时淡淡的触感远去, 江雪萤就像是骤然被按下开关的人偶, 僵硬的身躯这才渐渐放松, 匆忙地大口吞了口呼吸。
都怪林美子的表情太过古怪, 差点也把她的思绪给一路带偏,
缓过神来,她忙不迭地抬起眼, 尽量认真自然地跟池声和陈洛川道谢。
“谢谢, 不然我刚刚一定得摔。”
她在以这种方式告诉林美子,他俩刚刚只是不约而同地扶了她一把,没那么狗血淋头。
只不过似乎表现得用力过猛, 嗓音刻意得有些……过分。
鬼屋里太黑,她感觉到陈洛川好像低下头扫了她一眼, 眼神很专注,
又好像只是一霎的错觉。
抵在她肩膀上的手,骨节用了几分力气,又渐松开。
少年这才微微直起身子,朝她笑了一下,又是平日里明朗飞扬的模样。
道:“举手之劳, 不客气。”
梁超和钱霏霏追了两三步,赶了上来。
江雪萤能听到钱霏霏在问:“怎么了?”
陈洛川停顿了须臾, 才回复:“没什么。”
林美子这才回过神来,也朝她笑了一下, 却没提刚刚的乌龙:“刚断电吓到了吧?都找你们呢, 池声、萤萤我们走吧?”
“嗯。”
话虽这么说, 但这一路上林美子却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目光在她和池声身上转了几个来回。
池声倒是神情散淡,无可无不可的模样。
江雪萤脊背挺直了,加快了脚步,稍稍和池声保持了点儿距离。
少年低垂着眼,皙白的手指拉了拉口罩,
她耳畔忽响起一声轻嗤,很轻,很淡,
仿佛只是她的错觉,等她循声看过去的时候,少年业已不带什么情绪地目视着前方,
心跳猛然失序,江雪萤脸上火辣辣地烧,忽然想起众目睽睽之下池声递出的小纸条。
“你眼里,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不可见人?”
“才值得你这么遮掩?”
“江雪萤。”。
哪怕池声全程没多说一个字,她能很明确地意识到他这是嗤她刚刚浮夸做作的“表演”。
好像在一字一顿地告诉她,若是心里没鬼,何必要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保持距离,弄得就像是地下恋情?
接下来的路程,
她一方面竭力想要和池声保持距离,一方面又不敢舍弃黑暗中唯一的热源,忙硬着头皮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我……”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解释。
可刚吐出一个字,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解释什么?池声刚刚的轻嗤吗?
正迟疑间,少年开口,嗓音没太大的情绪起伏。
“就这么怕?”
鬼屋的过道太过狭窄,行走间肩膀难免轻轻撞过少年薄而峻的肩头。
肌肤相触的刹那,江雪萤能感觉到池声停顿了一下。
却未曾避开。
她不太清楚池声指的是怕林美子,还是怕鬼。
“倒也不是。”她摇摇头,还是选择了第二个回答,“其实我怕的不是鬼屋。”
“?”他抓着口罩偏头看她,琥珀色的双眼疏冷得像远山的雪。
“我怕的是自己的脑补。”江雪萤迟疑,“你说会不会有真鬼混入其中?毕竟这儿的环境这么合适。”
池声:“……”
江雪萤自顾自地:“我平常还挺喜欢看恐怖惊悚片的,像《招魂》《安娜贝尔》之类的不怕,主要是怕中日韩泰这边的鬼片。”
“怎么?”池声嗓音淡淡,“你怕的鬼还分东西方?”
江雪萤厚颜承认:“确实。”
“其实。”少年忽然垂眸,拉长了嗓音,“我是个道士。”
这回轮到江雪萤摸不准头脑了:“?”
“我会结印驱鬼你信不信?”
“……”
不是不相信,而是这件事本身就令人难以置信。
“虽然没成年不能皈依,没道士证,但小时候老家附近有座山,山里有座道观,我跟着里面的道士学过一段时间的道法。”池声一板一眼地继续道。
语气太过正直,让江雪萤一时迷惑于他到底是不是在一本正经的说胡话。
少年忽然放下拽着口罩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转动,捏成了个奇怪的姿势。
还不忘吐出一个字配音。
“临。”
“兵。”
近在咫尺的少年眼睫低垂,微弱的灯光照落在纤长的眼睫上,像是有一线微弱的游丝,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牵引。
听着他清朗的音色响起,掷地。
“斗。”
“者。”
“皆。”
“阵。”
“列。”
“前。”
“行。”
“变。”眼睫下瞥,示意她看地上的影子。
江雪萤循着池声的视线看去,忍不住一愣,喷笑出声。
地面竟然是一只小狗的影子。
少年拇指相贴微微翘起,动了动。
小狗的耳朵也跟着动了动。
“变小狗。”少年懒懒地直起身子,收回手,“是不是没骗你?”
恐惧在这一刻一扫而空,江雪萤忍俊不禁,哭笑不得,“嗯嗯,小道长法术高强。”
可惜池声并不吃她彩虹屁这一套。
少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确认她的状态,确定她已经放松下来后,就伸手拽了她一下,轻声说:“走了。”
上演了一番卖完萌后光速变脸,重新变回了刚刚那个高冷无俦的大拽王。
或许是为了配合鬼屋恐怖诡谲的气氛,灯光时亮时灭,
撞击的双肩,手臂晃动间,无可避免地轻轻擦过少年青筋微突起的手背。
很痒,淡色的青筋就像是一只小虫子顺着掌心一直一直往心口钻。
江雪萤能感觉到池声微微曲起了指节,似是不自在。
她忙跟他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