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一次拔出日轮刀的那一刻,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手中发誓用来保护人类的刀也会指向人类。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往往需要抱着必死的信念前行,能够正常退休的少之又少。”他低声说,“实弥曾说最好只吸收那些因鬼而失去家人的的孩子作为剑士,我虽然不赞同,但也知道,身负对鬼的强烈仇恨的剑士们,信念往往更加坚定。”
天音安抚的拍了拍丈夫的手臂,“我们的愿望都是不再出现这样的悲剧。”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恶性的循环。
“风大了。”她轻声说,“陆压殿下虽然为您驱除了大部分诅咒,但近日似乎又有复发的趋势。还请早些休息吧。”
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他和妻子相携进入了和室,门被拉上了。很快,连和室之中的微微灯火也被熄灭。
夜风呼啸而过,从不停留。吹拂过饱受病痛折磨之人的屋外,也吹拂过兵刃相接的战场。
令人尊敬的当主在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之前,在心中又一次默念了自己的愿望。
产屋敷耀哉有一个堪称伟大的愿望。
他想要杀死那一切灾难祸端的起源,让那些不休的灵魂能够安息,让千年来脱轨的错误回归正确。
产屋敷耀哉也有一个堪称渺小的愿望。
他希望他的妻子天音,以及他们的孩子们能够好好的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下去,就像普通人一样。
他连长命百岁也不敢奢求,但求健康平安,长大成人。
……
陆压在蝶屋的屋顶坐了整整一夜。他听着整个蝶屋里的人们不一的呼吸声,只觉得心里非常宁静,直到月落西山,旭日东升。
他站起身来,很熟练的从屋顶上翻窗进自己的房间。路遇后半夜才执行任务归来的蝴蝶忍的窗户,特意放轻了动作。
蝴蝶忍几乎快要习惯他这种特别的爱好——也许能算是爱好。有时候年轻的神明就是不爱走正门,对于窗户反而会比正门要钟爱的多。
陆压把长发重新拢成一个高马尾,他这次没有带发冠,银质的冠就放在桌子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黑色的发带,长出来的部分和长发一起垂下去。
在前往产屋敷耀哉所在庭院的路上,他心中奇异的涌起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也许昨天在想的事情今天就会出现结果了。
黑色的鎹鸦尖细的声音划破了这个有些湿漉漉的早晨,陆压推开庭院的门,产屋敷耀哉正站在廊下,他身边是穿戴整齐、依旧做女孩装扮的辉利哉。
产屋敷耀哉正在看信,听见门的声响,将信交给了年幼的儿子,看向了他,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陆压殿下。”
“不想笑就不笑了。”陆压一只手提着衣摆一边走过来,走到两个产屋敷身边的时候才松手,“你们这儿的人总是有些太礼貌,我并不在意这些有时候会显得繁琐的礼仪,你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
产屋敷耀哉当然笑不出来。
来自稻玉狯岳曾经认识的一位剑士的鎹鸦连夜带来了这位剑士的信,信中,剑士如实禀告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我看到了失踪的稻玉狯岳,难以置信,他变成了鬼,正在吃人。”产屋敷辉利哉年幼的声音读出这封信的内容,“他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悔过之心,而且变得非常强,难以想象他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吃了多少人。如果不是他变成鬼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也许我也无法逃得性命。未能为鬼杀队清理门户,深感惭愧。”
稚嫩的声音念到这里就停止了,剩下的内容也没有必要再继续。
产屋敷耀哉的神色严肃又复杂,他道:“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稻玉狯岳,堕落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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