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就如你所说的,乞儿都在土地庙之类的地方也未可知。”秦宜宁微微颔首,虽然如此说,但仍道,“待晚些了,让惊蛰他们去四处看看,我总是觉得这事并不寻常。”
寄云不大懂秦宜宁为何会有如此感觉,但她非常相信秦宜宁的判断,立即正色道:“是,待会儿奴婢就去与惊蛰说。”
惊蛰四人此时正与丹福县的百姓们攀谈。
这一次秦宜宁离着近,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一清二楚,果真,惊蛰刚刚提起“修皇陵”三个字,正在看胭脂的中年妇人立即沉下脸来,抿着唇转身走了。
这样情况一天之中发生了数次,惊蛰几人已经尽力察言观色,专门找那些面善的妇人,或是积年的老者去询问——这类人心底柔软又善良,最容易问出真话来,可最后仍旧没问出一点内幕来。
越是无人开口,秦宜宁就越能确定,这个县城的确是有问题。民夫迟迟不到,必有内幕。
黄昏时分,橘红色的斜阳染了满天绚烂晚霞。
秦宜宁一行三辆马车缓缓的往来路驶去,为了打探消息,他们一整天都没歇息,此时各自坐在马车上就着水囊中的水吃干饼和点心充饥。
秦宜宁撕了块面饼放入口中,刚吃了两口,就看到来时见过的那个干瘦的乞儿。
他拄着鸡蛋粗的竹棍,正艰难的沿着路边走着,行动时才看出,他的右臂与右腿竟都有残废!当他跛足艰难前行时,袖管无力的垂着,右手甩来荡去,显然他的右臂折在了袖子里。
秦宜宁见不得这样的可怜人,不由在马车与那人擦肩而过时撩起窗帘,轻声道:“等等。”
可那人却仿佛听不见似的,依旧往前走。
秦宜宁无奈,告诉寄云,“你快去把这饼给那位小哥儿送去,这水囊也给了他吧。还有这些零散碎银。”
寄云笑道:“知道了,就知道夫人好心。我这里有碎银子。”
寄云拿起秦宜宁交代的东西,跳下马车快步追上去,便走便道:“嗳,小哥儿你等等!”
可那乞儿依旧不停。
不过他腿脚不好,好像很久没吃饱饭,又没有什么力气,寄云很快就拦在了那人面前。
“嗳,你这人怎么不听话。”
对方似被忽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吓住了,麻木呆滞的低着头。
寄云便将油纸包着的几张饼和水囊递过去,“这是我们夫人给你的。快吃吧。还有这碎银,你看起来不大好,拿着这个去医馆看看伤吧。”
油纸包散发着面饼特有的香气,寄云听见那乞儿腹中明显的“咕噜”了一声。
他抬眼看着寄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没发出声音,将竹棍抱住,缓缓抬起左手来接过油纸包。
寄云见状便知,此人不但右臂与右腿是残废,恐怕刚才也不是故意不理会她,而是听不见,也说不出话来。
寄云不由心软,又多给了他一些碎银,“这个你拿着,去看看病吧。这是我们夫人给的。”
因知道此人听不见,说不出,寄云连说带比划的指着秦宜宁的马车。
那人看懂了寄云的意思,转头看向了马车。
秦宜宁正将车窗帘撩起一些,因在马车中,她并未戴着帷帽,白净精致的面庞微露出一半,剪水大眼正充满善意的看来。
那人抱着油纸包,艰难的低下头咬了面饼一口。
寄云轻叹一声,绕过他走向马车。
谁知就在这时,忽然有两个年轻人从对面冲了过来,一把就将那乞儿手中的油纸包和水囊一同打落在地。
“你她娘的!谁让你吃饭了!你算什么东西!”
“你就只配吃狗食猪食!”
另一年轻人抓住乞儿的襟口用力的推搡,抡起巴掌就要打人。
寄云哪里见过这样欺负人的!她刚给了乞儿饭吃,就有人给打翻了,不但打翻了她给的东西,竟然还要打人!
寄云回身便将那人尚未落下的手挡开,“你做什么!欺负一个可怜之人,你又算什么东西!”
“小娘子,老子劝你少管闲事!”
“这闲事儿姑奶奶还就管定了!你们欺负一个身有残疾的可怜人,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了!”
“嘿!滚开,臭娘们,仔细老子连你一起揍!”
……
眼看着寄云和那两个泼皮吵嚷起来,秦宜宁见事不妙,赶紧下了马车。
这时乞儿已经被那年轻人推倒在地,乞儿却好似不知疼似的,抓起沾染了泥土的面饼就啃。
仿佛是被他吃面饼的动作激怒,那俩泼皮越发愤怒,高声叫嚷着,绕开寄云就对着乞儿拳打脚踢。
“住手。”秦宜宁戴好帷帽,带着惊蛰几个拦在那两个泼皮面前,和气的道:“两位壮士请息怒。”
两个年轻人看对面说话的是个身段窈窕头戴帷帽的妇人,看她举止,听她声音,就知道那是个美人儿,不由生出几分对长得好看的人特有的情绪来,叫嚷声便弱了一些,但态度依旧恶劣。
“外乡人!我劝你们还是少管闲事!”
这里的争执和叫嚷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主意。秦宜宁的商队今天做了不少人的生意,看是行商的人在这里出了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聚了过来。
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过花甲的长者,沉着脸站在了秦宜宁的面前。
“这位夫人。你等是外地而来,在我们丹福县的地界儿上做买卖,我们可有为难你们?”
秦宜宁便笑着行礼,温声道:“这位老伯,丹福县人杰地灵,民风淳朴,乡亲和睦,我等外来行商,贵宝地上兄弟姐妹们都颇为照顾,小妇人着实感激。”
长者皱眉,沉声斥道:“既然我们丹福县没有做什么对不住几位的事,你等为何又插手我们的事!”
秦宜宁上前一步,沉稳的声音从帷帽中传出:“这位老伯,我等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