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枭心思飞转,立即就明白了陆衡的意图。
此时陆衡必然已经确定了宝藏就在石料厂中。皇后与庄嫔的到来给陆衡增加了一层压力,盯着他动作的人又变多了,且还是能够直达天听的,想要偷偷的将东西运送出来,就越发的不可能了。
所以,他在想办法,既光明正大的动手,又要让别人都不能插手此事。
他们两人既是政敌,又是情敌,矛盾早已不可调和。莫说眼下他们要吃一个锅里的饭,就是表面上亲的都要穿一条裤子,心里的防备也是不可能放下的,逄枭要时刻提防陆衡,想必陆衡也是如此。
逄枭不由得站在陆衡的角度去思考。
陆衡一定以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宝藏的事。
所以,陆衡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他排挤出能接触到石料厂的行列。
如何排挤?
那一定是要让他自己开口退出。
如何让他心甘情愿的退出?
让他感觉到危机!让他感觉继续插手石料厂的事,很可能带来不好的后果!
陆家根基深厚,修建皇陵一事上,买卖材料的过程中必定脱离不开陆衡的势力,所以逄枭若是参与其中,很有可能在中间的环节之中被设绊子。
历朝历代,修建皇陵的官员大多都没有好下场,弹墨受贿、以次充好都是杀头的理由。他若不顺势推出,将来还真有可能被陆衡扣上这样的帽子。
他们都是明白人,是逄枭猜出陆衡的目的,他也立即能确定,陆衡提出这个建议,目的就是逼着他自己主动退出,不再插手皇陵修建所需材料的一切事宜。这样是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去动宝藏了。
逄枭心念电转,不过也就是眨眼的时间,他微微一笑,佩服的道:“忠义伯思虑周全,本王自愧不如啊。”
陆衡微微一笑,“王爷过谦了。”
逄枭笑道:“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忠义伯是否能应下。”
陆衡笑容加深,“王爷请吩咐。”
“本王是个大老粗,最没耐性的一个人了。修建皇陵的材料驳杂的很,石料厂上原本就堆积了不少,本王一看就脑仁儿疼。依我之见,这修建皇陵的材料,不如就都交给忠义伯来管理。这样伯爷能够照顾周全一些,本王也躲个懒,不知伯爷觉得如何?”
“这,既然王爷吩咐,我自然听命行事。”
“那就要偏劳你了。”
“不敢当,这些都是下官本分,为圣上做事,自要尽全力的。”陆衡笑着道:“既王爷不反对,调查材料之事下官便上疏圣上,待到圣上一应准后,便开始执行了。”
修建皇陵的事,他们两人都无权私下里做主,自然是要回过话才能行事的。
逄枭笑着点头:“材料之事,就全听忠义伯的吧。”
陆衡心满意足,又与逄枭闲聊起来。
二人各有自己的心思,但聊起天来也丝毫不显得尴尬。
陆衡来之前,其实早就料到了逄枭一定会点头答应。逄枭这人,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是大老粗,不耐烦管这些事,可陆衡却知道,这个人若是个大老粗,可能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逄枭有非常敏锐的嗅觉,仿佛天生就能规避危险。
他陆家既有能力插手皇陵材料的事,今日即便他不亲自登门,将来逄枭可能也要找机会退步抽身的,免得将来被赖上。
如今他趁此机会提出这个要求,果不其然,逄枭就答应了。
陆衡离开王府回府的途中,一路上心情都很好。
待到他上疏圣上,便可以动手调查了。
到时想动宝藏,就容易了。
而陆衡告辞后,逄枭立即就将今日之事告诉了秦宜宁。
秦宜宁原本正在绣花,闻言也没心思做活了,放下绣绷沉吟道:“他这是逼着你放手呢。”
“是啊。”逄枭自来知道秦宜宁聪慧,许多事她只看一眼便猜得出其中细节关窍。但他将事一说,秦宜宁立即就能一语切中要害,还是让逄枭不由得赞叹和心折。
秦宜宁在心中迅速将现在情势过了一遍,随即笑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现在石料之类的都还原封未动,咱们此时退步抽身,也免得他真的动手陷害。现在将一切丢给他,咱们安全了,他也可以专心应对宝藏,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逄枭笑着点头,“陆衡应该也是做了如此推断。”
“当然,他并不知道咱们已经了解宝藏所在,所以在他眼里,你只是被他的威胁吓住了,趁机规避风险而已。”
秦宜宁眼波流转,又道,“无妨,他要上疏圣上,就让他上疏去,且让他乐一阵子吧。不过也亏得他能想到办法,要么咱们还得想法子给他放水,让他顺利的取走那些石头呢。”
逄枭听的哈哈大笑,拉过秦宜宁抱在怀里晃了晃,“我家宜姐儿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秦宜宁禁不住笑,“好啦,你都已做好了决定的事,又来拐弯抹角的称赞我?嘴这么甜,莫不是吃了蜜糖?”
逄枭一见着秦宜宁那笑意盈然的模样,心都要酥软成一片了。
从初见时她还未及笄,那时便已如初春枝头俏生生的花蕾一般娇嫩可人。
六年过去,她已成为他的妻,为他生养了昭哥儿和晗哥儿,她也出挑的仿佛成熟的蜜桃,一颦一笑都让人心荡神驰。
每当这个时候,逄枭都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她依旧还是这般年轻漂亮,可他却快近而立之年了。她又不是个寻常的女子,这般聪慧果敢已是世间少有,即便嫁了人,喜爱她的人依旧对她念念不忘。那个陆衡不就是其中之一么。
逄枭小心翼翼的用唇碰触她的唇瓣,珍而重之的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形,含混不清道:“我吃了蜜糖没有?嗯?你可要尝一尝?”
屋内一片安静,只偶尔传